那天过后,沈成又是几天不见人影,吴清乐得清闲,再加上压在心里的一桩大事解决了,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这天,采荷卖完剪纸回来,心情有点沮丧,尽管面上还是和平时一样,可吴清还是感觉到了,于是放下手里的剪刀和纸问道:“你怎么了?”

采荷连忙摇头,“没什么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交给她,“这是今天卖的钱。”

吴清接过来掂了掂,“今天卖的不少啊。”

采荷勉强笑道:“可不是,今天带出去的剪纸可是一张都没剩呢。”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采荷矢口否认。

吴清沉下了脸,“我有眼睛,别瞒我了。”

采荷无奈,只好说出实话。

原来今日采荷卖光剪纸正要收摊走人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个矮胖妇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她的脸就是一顿大骂,弄得她很莫名其妙,就连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替她说话,结果那妇人骂的更厉害了。

等那妇人骂够了,采荷的脸也气青了,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材,自己打不过,不然早就扑过去跟她干一架了。

乘那妇人喘气的空档,采荷才有机会开口,“我说这位大娘,我跟你素不相识,为何骂我!今日你要是不给个说法,那就衙门见。”

那妇人一听,顿时眉毛一竖,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剪纸往她身上一拍,怒道:“你还有脸说,这就是你卖给我的剪纸,你好好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骂你了。”

采荷被她拍的身体踉跄着倒退两步,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剪纸,展开细细观察,却没看出任何问题,于是抬眼看着那妇人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妇人恨不能伸手指到她鼻子上,“你眼瞎啊,再好好看看。”

采荷干脆将剪纸往那妇人脸上一扔,“我看不出来。”

那妇人恨不能再拿手去戳她,“来,我告诉你哪里错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个地方,少剪了一剪子,这样一看就不伦不类。”

那是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这妇人哪里炼的“火眼金睛”,一丝一毫的瑕疵都不放过。

采荷也是无语了,像这种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好不好,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又不是不能用。就算不能用,拿过来退掉就是,何必小题大做弄得人尽皆知,这里面包藏的祸心可想而知。

做生意嘛,谁能保证不受点气,只要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道:“是我的疏漏,我把钱退给你,另外重新剪一张好的给你,不收钱,你看可行。”

那妇人却是重重地哼道:“谁稀罕那两个钱,今日你不给个说法,我就报官。”

采荷心想遇到难缠的了。

“这位大姐,你说怎么办吧。”

“要我说,你就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另外再赔我二十两银子,否则的话,我就砸了你的摊子,毁了你的生意。”

瞧瞧,好大的口气。

采荷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抱臂道:“那就请便吧。”

吴清听到这里后,也觉得那个妇人欺人太甚,但是有一个疑点,但凡出自她手的剪纸可从未出过一丝一毫的纰漏,她向来谨慎,交给采荷之前都会检查好几遍,确保无任何纰漏。像那妇人说的低级错误,绝不可能犯。

“那纸剪纸你带回来了没有?”她问道。

采荷的表情却是一愣!

显然是没有带回来,这可就不好办了。

采荷羞愧地低下头,“娘子,我……”

吴清却是伸手拍拍她的肩,“没事,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采荷抬起头,“不要茶么。”

吴清摇头,“不要,就要白开水。另外再拿几块姜糖过来。”

采荷点点头,赶紧去了。

吴清的笑容淡下来,开始琢磨事情。

当天下午,她叫采荷约了那妇人在一家很小的茶馆见面商谈。她这边只带了采荷去,那妇人却带了两个粗壮的男丁,看样子谈不妥就动手。

吴清没少后悔,早知道多带几个人好了。现在却是骑虎难下!

不想老天帮她,竟叫她看见沈刚走进来,于是她赶紧喊了一声,那人转脸扫了过来。

见他走过来,她一下子便有了底气,微微调整了下坐姿道:“大婶,那张错误的剪纸能否给我看一下。”

大婶?竟然叫她大婶?这个女人是眼瞎还是故意的,自己明明大不了她几岁。

那妇人气得鼻孔冒烟,却还是将那张错误的剪纸拍到了她面前。

吴清拿起那张剪纸开始细看。

就在这时,沈刚已经在她身旁坐下了,并且与她同坐一条长板凳。吴清正要出声赶他,忽然腿上一痛,正是他在她腿上掐了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吴清忍了,深吸了口气,继续看那剪纸,却发现这张剪纸根本就不是出自她手,而是被掉包了。

“这张剪纸根本就不是我剪的那张。”她抬起眼道。

那妇人脸上显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你说不是你剪的就不是剪的啊,休要抵赖!否则就拿出真凭实据。”

吴清却是淡笑不语,朝采荷使了个眼色,采荷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剪纸拍到那妇人面前,“你好好看看,这两张剪纸有什么不同。”

那妇人却是不看,“不都一样嘛,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手法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出自两人之手。”

“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不是她所为。”

“没错,单凭这一点是不够的,可你再看这两张纸的材质,你这张是宣纸,而我们用的就是普通的红薄纸。昨天你不是从我们这里买了好十张走么,那你把另外九张拿过来对比一二就真相大白了。”

“什么宣纸、红薄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