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月手指勾着手指,搅在了一起,踌躇着要如何开口,抬起头时正巧对上他幽深的凤眸,片刻的失神,当她回神之际面前已经放好了一杯蒸汽袅袅的温水。

“多谢。”夏侯月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

墨盵嘢身子微微前倾,靠在桌上,低魅开口:“初次?便是为公主接风洗尘的宴会之上,公主可还记得那时本宫便问过你一句话?”

夏侯月一怔,回想着那次宴会上两人的对话。

本宫不记得何时见过公主,公主如何是为了自己?

殿下之名翾曜大陆无人不知,又何必非要见过,鸾焰可不止我一人对殿下心有好感。

可现下她又问出这样的话来,明显说穿了她那日在宴会上的假话!

“公主为何不答话?”墨盵嘢淡淡笑着,好像很喜欢看她露出这样苦涩的表情,忽而,他脑中浮现起昨夜络青衣那张清秀含笑的脸庞,又很快消失。他眉头不禁皱起来,怎么会突然想到络青衣那样轻浮的女子?真是可笑!

夏侯月抬首,眸内浅浅柔情,“三年前,驭婪山,你都不记得了吗?”

“驭婪山?”他去过?他怎么不知道!

“我被逼落山崖,你救了我,并带着我在一群兽妖中突围,你,想不起来吗?”夏侯月问的小心,说的小心,她怕听到他说那个答案。

“本宫未曾去过驭婪山,也不知驭婪山是什么地方,想必是公主认错人了。”墨盵嘢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她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将她的所有碾成粉末,此时她不知自己还剩什么。

夏侯月神色一震,神情流露出感伤与疼痛,他还是说了!他说他不曾去过,说她认错人了,可同样的气息,她又如何会认错人?

“真的,没去过吗?或者,或者是你失去了这段记忆?”又或者,是你不肯承认呢?

“公主是不相信本宫的话?本宫若是去过断不会隐瞒,又有什么原因会欺瞒于你?”墨盵嘢笑着看她,眸中那抹淡漠深深灼痛了她的心。

夏侯月忍住眼眶中即将倾塌而泄的眼泪,死死的咬着唇,“那你…那你此次去护送军饷,对我…对我鸾焰…”

“看来公主都知道了,也无妨,本宫,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墨盵嘢眸底冰冷流转,说出的话几乎不近人情,字字戳着她的心,冲击着她的防线,令她忍不住失声落泪。

墨盵嘢笑着以指尖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公主走错了和亲这步棋,此时后悔,是否晚矣?”

夏侯月猛地看着他,水眸内雨雾弥漫,打湿眼帘,她是走错了,可她并不后悔,她夏侯月怎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心,如刀在上面剜着般划开道道细小的血口,虽不致命,可痛入骨髓,令她难以呼吸。

“既然公主前来雪月做客,雪月又怎会不尽地主之谊?这些日子公主可在宫内任意走动,等本宫…告捷的消息!”墨盵嘢收回手指,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无情的弧度,转身走了出去。

夏侯月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有她当人质,想必这场战争过不久便会结束。

“墨盵嘢…”夏侯月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似乎这三字之重,重到不可承担。

她抛弃了家国,抛弃了父母,甚至…她抛弃了尊严,可却仍得不到那人的正眼相看,驭婪山所发生的一切犹如昨日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墨盵嘢你怎么能忘?!

你若忘了,便是将我夏侯月置于何地!

我为了你抛弃了所有,到头来换得如此结果,你叫我情何以堪!

夏侯月细碎的笑出声,胸口处什么时候不再痛了?她飞身替他挡下杀机时他可有念过她?其实还痛,只是加倍痛在了心里。

“公主…”香雪走进寝殿时便发现夏侯月在不正常的笑着,这种笑容令人心疼,亦,令人惊惧,仿若凋残破败的牡丹,随风自零落。

“噗——”夏侯月看了香雪一眼,喉间一股腥甜的血气上涌,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有一缕鲜红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划入衣领内,淡蓝的衣衫染上绯红艳艳,似一朵长败不衰的绒花。

“不后悔…”夏侯月阖了眸子,意识混散之际喃喃低语,“我不后悔…”

日前,那蓝衣少女水眸内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夏侯月,为墨盵嘢而来。

墨盵嘢,因为是你,我夏侯月非死不回!

如今,你是要逼我吗?墨盵嘢,你是要逼我吗?

一抹红色丝线从她体内不断溢出,似乎无尽时。

香雪大惊失色的跑上前,扶住她欲倒地的身子,无比惊骇的看着地上那一滩明艳艳的血迹,当即吓得哭了出来,“公主…”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一道心痛中带着惊恐的声线传了过来,那人几个箭步便将夏侯月从香雪手中抢了过来,注意到她体内由内向外散发的红色丝线顷刻间变为紫色光雾。

夏侯月痛苦的拧眉,紫雾形成第二道光圈,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亦将抱着她的男子围在其中。

男子大惊,“不好!月儿要在此时晋升!你去将殿门关严,暂时不要让外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