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风抹着头上的虚汗,看遍了人山,都没瞧见络青衣的身影,想着当真是有事情耽搁了。

墨彧轩将扇面遮挡在脸上,身子向后倚靠着,懒懒道:“等小青衣来了再叫爷,爷先睡会。”

睡会…大庭广众之下人山人海,爷您真的睡得着吗?

奕风默默的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目光急切的扫着人群,希望九皇子妃快些到来!

“这场比试由慕沨学院胜出,慕沨学院可派出一位学生上台,不知有哪位同学想与之挑战?”主判官站上高台,眸光扫着私语不断人群,忽然,人群之中爆出一声重喝,令周围人一颤,“都给本大爷滚开!”

主判官看向那位言辞粗鄙的学生,只见他流里流气的扛着一把泛着铁剑走上台,脚步摇摇晃晃,一步步踏上台阶,当他站上高台,冷笑一声,将剑拿了下来,剑尖开始移动,随后指着慕沨学院的一名学生,“你,上来!”

慕沨学院的那名子弟瑟缩在其他学生的身后,他不敢上台,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些人之中玄技最低,资质最差的,挑他比试,不就是想打压慕沨学院刚战胜的气焰吗?他可不能让慕沨学院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比试皆为自愿,这位同学,不可强迫。”就在那男子想要将那名抓上台时,主判官适时说了句话,或许是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并且很疑惑这位学生的粗鲁举动又是哪个学院教出来的。

“不能自己挑选比试者?”男子将剑立在地面,双手支在上面,对于主判官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大感不悦。

“不能。”主判官缓缓出声,同时看向身侧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去查查,这位同学出自哪个学院。”

男子昂起头,似乎没将主判官的话放在心上,趁着众人不注意,飞身而起,将方才指着的那名学生拎到了比试台中央。

“这位同学…”主判官想要开口训斥,却见男子已经出手,丝毫不给那名学生喘息的机会。

被抓上来的学生名为坐尤灿,此时的尤灿慌乱不已,一个后翻滚躲开男子袭来的剑气。

尤灿拍着衣裳的灰尘站起身,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对男子伸出一只手掌,叫道:“等下!”

剑尖仅离尤灿一寸时男子停下脚步,看着尤灿瑟瑟发抖的模样,哼笑一声,“胆小鬼!”

尤灿颤抖的快速收回手掌,他双掌握紧,音调发颤,“那个…这位师兄…你看你能不能放我下去?”

男子像是听到了笑话般肆意大笑,看着尤灿羞红的脸色,锋利的剑尖抬起,指着他,厉声道:“慕沨学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慕阚坐在看台席,脸色十分阴沉,阴嗖嗖的冷刀不断剜着木易,真是小人教出来的学生,明知道他人力敌不过,还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木易抬起头,偷着瞥了眼离他十米开外的慕阚,想着这男子并非他学院子弟,慕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尤灿的脸色更红,他吞吞吐吐的回着:“这位师兄…我是学院里年龄最小也是玄技最低的学生,与你比试丝毫没有悬念,要不…你看能不能换个人?”

男子面露狠光,奸笑道:“可以啊!”

“真的?”尤灿面色一喜,他倒不是怕挨打,只是实在不想给慕沨学院丢人,要是这位师兄肯同意便好了,即便输了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等我胜了你便换个人!”男子的面色十分狰狞,提起铁剑,挥出两道剑招,直直刺向尤灿。

尤灿大惊失色,连忙后退,谁知男子身形一换,堵住了他的去路,并用力刺向他左肩,尤灿想着左右自己躲不开,便闭上眼露出肩膀撞了上去。

男子眼底露出嗜血的光芒,当他看见尤灿任人宰割的模样时,手中铁剑银光一闪,噗呲一声没入尤灿的左肩。

尤灿痛的脸色发白,却没出声叫喊,反而忍着疼痛脸色苍白的问道:“师兄,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

男子手腕一转,剑身没入的更深,同时开口:“我的宝剑还没吸够鲜血,你休想走!”

尤灿讶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正在快速流失,他看着铁剑,顿时错愕万分,这把铁剑就像永不餍足的饕鬄,正饮着从他肩膀处流出的鲜血,并以强大的吸力将他经脉各处的鲜血吸出体外。

“爷,你快看!”奕风变了脸色,他指着台上手持铁剑的男子,对着墨彧轩喊道。

墨彧轩将扇面从脸上拿下,眸光扫了过去,懒散的笑容倏地一变,坐直了身子,薄唇吐出三个字,“饮血剑。”

“啊?”奕风眼中满是惊惧,他听过饮血剑的名字,传说饮血剑每次出鞘,必要饮够数人体内的鲜血才会回鞘,可这名男子扛着饮血剑走上来时并不见饮血剑的剑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主判官也是一惊,他见那男子此种尤灿后也未收手,大喊一声,“这位同学,你已经胜了这场比试,快放那位同学离开!”

男子狞笑一声,并未理会主判官,反而拧着剑柄,缓缓刺穿尤灿的肩膀。

尤灿的面色几近透明,一手扶着剑,跪坐在地,眸子半开半阖,气息愈发微弱,他动了动微裂的双唇,看向慕沨学院方向,还未开口脑中便传来一阵晕眩感。

“奕风,救人!”墨彧轩冷声下了命令,指尖一弹,向那名男子射出一道紫色的玄气。

“是!”奕风提起内力,刚飞到半空中却见有两人向台上飞来,一人看着眼熟,蓝色长衫容色隽秀不就是那水无痕?在看另一人…

奕风张大了嘴巴,却灌进一肚子冷风,眼前青色光芒一闪,他飞回了高台。

“爷…”奕风猛烈咳嗽两声,拱着手低头,露出一半的身子特意给墨彧轩看看谁来了。

墨彧轩嘴角微扬,玉骨扇叭的一声合起,敲打在身旁的桌角,他紫眸内盈满了雾气,轻挑一笑,“回来吧。”

“是!”奕风放下手,又咳嗽了两声,站在墨彧轩身后,目光追随着那抹青色身影。

络青衣与水无痕几乎同时打向男子,男子刚躲避开墨彧轩射出的那道玄气,再想躲开两人夹击便只得拔出饮血剑,他面露贪念,不甘心的将饮血剑从尤灿左肩处抽离,尤灿已经不知痛感,轻飘飘软倒在地。

水无痕衣袖一扬,卷起一股清风将昏迷的尤灿送下比试台,慕沨学院的学生上前将尤灿接住,抬到看台处医治。

络青衣在空中打了个旋转,衣袖内飞出两条凌绸,一条卷上男子的身体,一条卷上男子手中还在坠血的饮血剑。

水无痕翻着手腕凝出一道玄印,并念出一句口诀,将男子困在结界内。

男子不断挣扎,手腕一拧,缠在饮血剑上的凌绸霎时向四周碎裂开,破碎的布帛像冬日的雪花从天簌簌而落,少了支持力的络青衣向后退,身后悬空,在退便会跌落比试台,众人见着这一幕,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惊呼。

“爷!”奕风焦急的喊道,墨彧轩刚站起身,便见水无痕一手揽住络青衣的腰,足尖点在台边上,带着络青衣又飞回了台中。

墨彧轩冷冷一笑,又坐了回去,冷眼看着重新融入战斗中的两人,玉骨扇一开一合,斜倚的身姿更为慵懒,更为诱惑。

奕风摸着鼻子低头,想着以爷对九皇子妃的小气劲此时应该是吃醋了,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是闭嘴,以免爷的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浅葱拽着浅忆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浅忆照做,便听浅葱小声地问:“哥,爷生气了?”

“大抵是的。”浅忆点头,想着那一瞬间爷身上散发的杀气令人不敢靠近,颤了颤身子,摸着浅葱的头,拉着他向后退,独留奕风站在墨彧轩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当回哑巴,兴许九皇子妃一会儿还会惹事。”

“嗯?会惹什么事?”

“你哥的直觉。”

事实证明浅忆的直觉非常准!这不,持饮血剑的男子以为络青衣好欺负,便向她袭来,而水无痕也认为络青衣抵挡不过,于是抱着她的腰飞身躲过男子凌厉的剑气。

眼见着墨小贱的脸色再次黑沉,奕风转头,发现浅忆浅葱两兄弟早早逃到了十米外,奕风磨牙,他们俩太不仗义了!

奕风挪动脚步,偷着向后退,可在他才走出两步后,前方斜倚着椅子的男子凉凉出声:“奕风,在动一下你的脚便不用要了。”

奕风苦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回两步,重新站回先前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开口:“爷…浅忆和浅葱…”

“闭嘴!”很显然,墨彧轩此时谁的话都不想听,“再多说一句爷就将你的嘴缝上!”

奕风忙用双手捂住嘴巴,仰头望天,爷这是将怒气发到自己身上了啊……

“你的手…有些多余。”墨彧轩并未回头,可却知道奕风此时是什么动作,他勾着唇角,声线颇冷,俊美的面容上笼罩丝丝寒气,让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