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处置李铭的事情白梵没有说一句,这件事好像也被白梵压下来了,因为皇天学院的长老们没来找络青衣的麻烦,但路过碰见的时候络青衣还是能看清那几位长老眼底的怒意。

络青衣撇了撇嘴,侧身与几位长老擦肩而过。

“这丫头还挺有脾气!瞧瞧刚才她那得意劲儿!”一名长老不愿意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眠月青衣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行了。”另一位长老打岔道:“这话要是让阙天休听去,指定和我们没完,有什么话你放在心里,说出来只会徒惹不快。”

那长老不高兴的冷哼,甩着衣袖与其他长老一同离开。

络青衣走到阙天休房外,她敲了敲房门,片刻,阙天休将门打开,一看是她站在屋外,诧异道:“丫头,你怎么来了?”

“找您有点事儿。”络青衣指了指屋里,“我方便进么?”

“快进来。”阙天休也意识到她站在门口很不妥,便让开身子让她走了进来。

“丫头,你是不是为了明天要当主事的事情来找我?”阙天休做着猜测,可惜他没猜对。

“不是,这件事我已经应下了。”络青衣摇头,等阙天休关上房门,又用精神力向外探知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偷听偷窥,这才道:“我来是找你要坞芷玉。”

“现在就要?”丫头不是说再过些日子吗?然后就他就把坞芷玉放在怀镜那里了。

络青衣点点头,“最好今日就能给我,我看梦樱和凌圣初两人是时候该开花结果了。”

阙天休了然,他摸了摸胡茬,刚要开口,却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青丫头。”阙天休古怪的笑了笑,“你刚刚叫什么?梦樱和凌圣初?梦樱是谁?”

呀!

络青衣面色微变,梦樱的名字并没在他们面前公开,所以大家都以为百里梦樱叫媚香,但现在她一个脱口将梦樱的名字说出来,又免不了一番解释。

络青衣摸着鼻子,笑嘻嘻的抬头,“梦樱就是媚香啊,媚香是她的小名,我叫习惯了。”

“就叫梦樱?没有姓氏?”臭丫头!这件事还瞒着他!

“您非得知道那么多吗?”络青衣扯唇,见阙天休一副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如实招供:“名梦樱,姓百里,来自濯天大陆。”

阙天休知道百里梦樱的真名后也没多问其他,“前两日你说不急着要,我就将坞芷玉放怀镜那里了,你要是想要现在去怀镜那里拿。对了,怀镜的伤势如何?”

“病情有所好转,伤口正在愈合,索性呼延迟那一剑没刺中心脏。”络青衣转身准备离开,却听阙天休道:“青丫头,李铭那事你做得对!不管如何,我都支持你。”

络青衣脚步微顿,她轻声笑了笑,红唇微勾,抬步离开。

络青衣又走回月苑,期间她看见了花幽年,总觉得幽年是在等什么人,但她没那么好事儿,所以也就没问。

络青衣推开怀镜的房门,看见水无痕站在一边给怀镜收拾碗筷,而怀镜也已经清醒过来并吃了饭,侧头见走来的人是络青衣,他扯出一抹笑,眼底聚满了感激之情。

“怀镜,你的伤口还疼吗?”络青衣走到床边,见怀镜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心底也松了口气。

“不疼了。”怀镜摇了摇头,指着身边的位置,“坐。”

络青衣摆手,“我刚去找了院长,院长是坞芷玉在你这里,我是来拿坞芷玉的。”

“在我空间里,你等下。”怀镜意念微动,可他找遍了空间,都没看见那块坞芷玉。

络青衣瞧见怀镜变化的脸色,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怎么了?”

怀镜咬咬唇,将空间手链褪下,递给络青衣,道:“坞芷玉不见了,我明明就放在空间里了。”

络青衣知道怀镜不能说谎,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但坞芷玉怎么会不见了?

水无痕收拾好碗筷走过来,听见两人的话,便道:“有没有可能是丢在哪里了?”

“不会。”怀镜面色沉重的摇头,“院长拿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没有动过,我的空间烙印还在,就说明别人也没动过。”

那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今天或昨天可有谁来过?”络青衣眯起眸子,最近她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究竟是什么事她猜不出,可积压在胸口的沉闷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昨天没人来,今天在你之前花幽年来过。”水无痕淡声开口,莫非这件事情与花幽年有关?

“幽年来看过怀镜?”络青衣微诧,想到方才在路口看见花幽年,眸光沉了沉。

“青儿,你是怀疑…”

络青衣抬手打断水无痕的话,她抿了抿唇,须臾,才道:“坞芷玉我会继续寻找,既然是在皇天学院丢的,那么它就还在皇天学院里。”

自从来了皇天学院后,她与花幽年就很少见面,一来她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墨彧轩身上,二来她伤势反复,也没时间去找花幽年聊天。其实今日的事情已经让络青衣对花幽年起了疑心,但两人比较在龙腾学院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花幽年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很清楚,所以她还不想将坞芷玉丢失的弄得人尽皆知。

花幽年与她并无怨恨,反而还是好友关系,她希望拿走坞芷玉的人与花幽年没有半点关系。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一趟。”络青衣对怀镜说完,便对水无痕点了点头,水无痕送她离开,走出门口,水无痕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去找他?”

“嗯。”络青衣点头,“我们此来皇天学院没带什么人,没有人能帮我们寻找坞芷玉,而且墨彧轩也回来了,他留在我身边的那些隐卫也回到了他手里,所以我必须去跟他借人。”

“你就不怕他趁机跟你开条件?”水无痕勾起唇角,眸光落在她带面纱的侧颈上。

络青衣烦躁的揉着眉心,“就算他开条件我也得同意,当初我答应梦樱一定要找到坞芷玉,话都放出去了,如果现在告诉梦樱说坞芷玉丢了,还不如给我找个地缝让我钻进去。”

水无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道:“别让他欺负的太狠,找到机会就欺负回去。”

络青衣两手握拳,明眸内闪过一抹慧黠的亮光,她点头,唇边扬起一抹笑容,对水无痕道:“这是自然!我每时每刻都在找机会,等着看吧,我一定要欺负死他。”

水无痕看着络青衣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笑着摇头,转身又走回了房里。

风苑

“爷,您明儿个不去竞技场真的好吗?”奕风正在屋里劝那个懒散趴在软塌上的男人。

墨彧轩拿着镜子照在唇角上,手指轻按,低沉道:“你认为爷这样能去么?”

“能啊,爷照样是所有男人最俊美的,您若不去,白院长一定会派人来催的。”

墨彧轩唇角上的红痕已经变淡,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抹红还是太扎眼,他不想到时候收到的全是探究的目光,这事也怪那个臭丫头,一口咬得这么狠不说,还破坏他在外人面前的俊美形象!

墨彧轩将镜子扣在一边,从软塌中坐起身,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面上有些犹豫。

“爷,您明日就去吧。”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您都多大的人了。

“爷在想想。”墨彧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奕风识趣的摸着鼻子退下去,可他刚出门口,就看见络青衣大摇大摆的走来,他转头向屋里喊道:“爷。”

“滚出去!爷说了再想想,别在爷身前晃悠!”墨彧轩一直低着头,故而并没看到在他眼前晃悠的人其实是络青衣。

络青衣站在他身前,反手指着自己,红唇微掀,“你叫我滚出去?”

墨彧轩抬头一看,紫眸里染上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小青衣?”

络青衣本来想说别叫的这么熟悉,后来想到她此来是求人,有些话不该说就绝对不能说。

“爷,那我滚出去了?”说着,络青衣转身就往外走,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轻佻含笑的声线,“站住!”

络青衣哼了哼,继续向前走,她偏不站住!

墨彧轩无奈的摇了下扇子,算了,还是他过去吧。

络青衣还没走出门口,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她偏头看去,见墨彧轩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余光瞥见他手里的那把折扇,心思一动,跟着他的脚步被他拽回了桌边。

“找爷有事?”墨彧轩递了一杯茶给她,络青衣仰头喝的一干二净,来回折腾这么多次都快渴死她了。

“想和爷做个交易。”络青衣坐在桌边,突然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她不禁想到在雪月皇宫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坐在他对面,甚至两人的姿势都没变。

“哦?说来听听。”墨彧轩挑眉,折扇轻轻的敲了敲手心,看来他对络青衣的话很感兴趣。

“我想跟爷借几个人去调查一样东西。”

“好处。”

“这个…算不算好处?”络青衣拿出玉骨扇放在桌上,眸中满是自信的光彩。

果然,墨彧轩一看见玉骨扇,紫眸瞬间一亮,长指径自向玉骨扇伸了过去,两指捏着扇柄在手中转了个弯,玉骨扇在半空划开一道半圆弧度,骨扇袭来破风之音,墨彧轩有几分狐疑,他怎么一眼就看上了这把扇子?而且还把玩的这般熟悉!

墨彧轩看向络青衣,只能瞧见她眸底的自信,便说:“把面纱给爷撤了。”

络青衣微勾红唇,伸出一根手指轻摇了摇,缓缓道:“我可以卸下面纱,但是爷要答应我第二件事儿。”

墨彧轩嗤笑,“那你还是带着吧,爷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只是爷不喜欢有人戴着面纱聊天,这把骨扇爷甚是喜欢,想借几个人,你说。”

“不多,借二十个吧。”

二十个还不多?不过对于这位手下有几百号隐卫的爷来说的确是不多。

“寻找什么东西?”

“一块宝玉。”络青衣回答的很是巧妙,也故意勾起了墨彧轩的胃口,墨彧轩凑近她,笑着开口:“能不能和爷说说,什么宝玉?”

“不能。”络青衣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刚才她还和水无痕说要找准机会欺负欺负他,要是让墨彧轩这么轻易就知道了,那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墨彧轩的脸色从没有这么黑过,这臭丫头,什么事情还瞒着他?切!等他询问派出去的人不就清楚了?

“爷。”络青衣怎么会不了解他?“如果你敢问你手下人,我就将这把扇子要回。”

“你送了爷东西还要回?”

“谁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络青衣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脸,“我就是拿给你玩玩,可别当成自己的东西了,等找到东西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某爷感到很憋屈,非常憋屈,她这是逗弄孩子呢?

络青衣瞧见墨彧轩不悦的神色,面纱下的红唇勾了勾,她在心里偷乐,看来他失忆还是有好处的,拿他自己的东西坑他,这感觉真美妙!

……

一日匆匆而过,清早,络青衣就已经穿戴整齐来到了竞技场。

今天是学院个人比试的最后两场,象征的意义非凡,虽说现在的结果是龙腾学院领先一局,但这并不代表着最后的胜利。

络青衣站在高台上,俯瞰下面两方学院的学生,一眼就看出了差距,一边只有五十人,一边有几百人,这阵容,立马显得龙腾学院有些可怜。

络青衣转眸,墨彧轩的那个位置空着,她撇撇嘴,朗声道:“今日将决出个人比试的最终决胜者,第六场,皇天学院先出人。”

皇天学院的几个领头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们决定好后,便道:“这一场,我们皇天学院派澜欢出战。”

澜欢梳着麻花辫走上竞技台,她拿着自己的剑,环扫了一圈,道:“龙腾学院,谁来?”

花幽年咬牙,本来这场是曲遥千接战,她是下一场,但因曲遥千受伤,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我来…”花幽年声音有点低,她走上竞技台,转头看向络青衣,眼中还有一丝胆怯。

络青衣对她颔首,无言给她勇气,花幽年点点头,握着剑的手一点点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对澜欢道:“开始吧。”

澜欢甩开剑鞘,亮出一把白色的剑,直直的朝花幽年飞来。

花幽年脸色一白,步步向后退,看得龙腾学院的学生心里十分着急,花幽年和澜欢的玄技相当,她怎么不还击啊?

要是输给澜欢,那么最后一场的主动权也就丢失了。

澜欢见她不还手,也知道现在是极好的机会,身子一转,拿着剑甩出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将花幽年逼的开始躲闪。

“幽年!还手啊!”察小十站在下面喊着,她紧张死了,最后一场个人比试由她出战,自己已经预料到结果,可花幽年如果有胜利的机会就不能放弃。

花幽年听见了察小十的话,她咬着牙抬剑还击,两柄剑叮的一声碰在一起,澜欢双手握着剑向下压,花幽年没站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在石面上,膝盖传来丝丝的疼痛,她脸色更白,眼看手里的剑就要脱手。

络青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花幽年是真打不过还是假打不过,但她知道,此时的幽年当真是抵挡不住了。

花幽年紧紧的抓着剑,澜欢渐渐握着剑逼至她的肩膀上,白色的剑光一闪而过,络青衣突然在此时出声:“第六场个人比试,皇天学院澜欢胜。”

花幽年连忙看向络青衣,却因她戴着面纱反而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神色,花幽年目光一暗,心,开始渐渐下沉。

澜欢得意的收回剑,并将剑放在身后,扬着头走下竞技台。

“幽年,快下来啊。”察小十见花幽年失神的跪坐在竞技台上,连忙对她招手。

花幽年回神,满含愧疚的看了络青衣一眼,惨白着一张脸走下竞技台。

皇天学院的学生们越来越高兴,眼下就剩最后一场个人比试了,这一场,他们不管派出谁都能赢,谁让龙腾学院那边已经没人了呢!

“第七场个人比试,龙腾学院…”络青衣的视线落在察小十身上,只见她紧张的扣着十指,对自己摇了摇头。

络青衣心里几近吐血,在这个时候察小十说不想上场?逗她玩呢!

“我来!”声音一落,络青衣立即看向声音来源处,眸中掺杂了几分不可置信。

清流站在竞技台边,他对络青衣轻轻一笑,指了指她身侧的位置,络青衣偏过头,眸子睁大,这混蛋是什么时候来的?

墨彧轩慵懒的倚靠着曼陀罗花椅,手里把玩着质感温滑的玉骨扇,见络青衣朝他看来,他懒懒一笑,算是回应。

络青衣回头,以眸光示意清流,你真的要上场吗?

清流颔首,优雅的拿出一把剑,在阙天休复杂的目光下走上竞技台。

白梵眸子一动,他看了阙天休一眼,眉头不禁皱了皱。

络青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从未想过清流会替代察小十上台比试,因为她从来也不敢想。

“皇天学院,当归迎战!”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皇天学院的学生一听这声音立刻沸腾,他们脸上的激动不亚于澜欢赢了比试。

当归,皇天学院唯一的一位全才小师弟,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白梵笑而无声,他睨了阙天休一眼,阙天休面上的复杂渐渐变为惊讶,同样向白梵看来。

“他就是你信里跟我说的那个什么都会的全才?”阙天休的声调有些哑,他妈的!他这辈子做梦都想有个这样的学生啊!

“是他。”白梵点了点头,当归不仅是他的骄傲,还是他们皇天学院的骄傲,虽然这一场比试未开始,但他们都知道谁输谁赢。

有当归在,龙腾学院还想赢么?

络青衣清亮的眸中掀起一丝波澜,即便墨彧轩再逆天,他也不是全才,如果皇天学院有当归出场,那么接下来的比试应是皇天学院胜利无疑了。

络青衣缓缓闭上眸子,释放出一丝精神力去感知,此时当归正好飘身落在竞技台上,他抬头望去,就看见高台有一名戴着面纱的青衣女子轻闭上双眸。

当归是地玄之境。

络青衣睁开双眸,以清流的玄技根本就不是当归的对手,两方差距明显,这最后一场个人比试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墨彧轩依旧懒散的倚着椅背,场下如何皆与他无关,他只把玩着玉骨扇,并时不时的看络青衣一眼。

清流看着当归,优雅的抬起手,缓缓道:“在下清流,愿与你一战。”

当归回望向对面的人,眉头一皱,对他摆手,“我不和你打。”

清流微楞,他将手放下,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

络青衣转换目光,视线落在当归身上,这人好生有趣,竟起了个药名!她将白梵与阙天休的对话听了进去,发现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当归的白白净净的模样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若说起来,他和墨子龄的身高差不多,但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那双眼睛,墨子龄漂亮的凤眸里满是狡黠,而当归桃花眸里清澈和清流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