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姐姐,你快看被神兽拖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他好可怜,你看。”当归指着结界外的那群神兽,络青衣顺势看了过去,由于神兽较多,他们看不清被神兽拖拽的那名男子长什么模样,但她能看到男子还在反抗。

墨彧轩眼眸一眯,他怎么感觉被神兽拖拽的男子有几分熟悉?好像……他认识这个人。

络青衣走到墨彧轩身边,偏头看了眼墨彧轩的神色,问道:“你认识?”

“不确定。”墨彧轩点了点头,若不是神兽太多,场面太混乱,想来他是能认得出的。

“要不你去看看?”络青衣觉得这男人也是命大,看样子他应该是从城里被拖出来的,被拖前行这么久还有力气反抗,很受人敬佩。

“嗯,你们在结界不要动,外面危险。”墨彧轩留下一句话,随后打开结界,快速飞出后再次合上结界。

墨彧轩如轻鸿般向前几个轻跃,足尖踩在狂奔的神兽的后背上,在神兽转头想要攻击时他又飞起,落在另一头神兽身上。

如此反复,墨彧轩终于跃过重重阻碍来到男子近前,男子的一张脸被灰土覆盖,墨发也脏乱的打成了一个结,墨彧轩扫了一眼,眸光落在他衣服上的明月标志,眸光一变,立马将人从神兽手里夺下,带着男子飞身回到结界中。

墨彧轩将男子放在地上,凌圣初立即走了上来,他认得男子身上的明月标志,因为他曾经在雲晖国见过。

凌圣初蹲下身替男子把脉,倏地,眉头一皱,凉声道:“他浑身的经脉都被神兽踩碎了,要想恢复,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墨彧轩手指伸出,撩开挡住男子面容的乱发,紫眸内的寒意一点点聚起,声音没了往日的慵懒清柔,“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寒?

这个惊呼令络青衣心惊!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他是明月寒,沉香榭的主子,明月雪的哥哥,被明月元戎抛弃的那个儿子。

明月寒费力的动了动唇,嘶哑的吐出一句话,“有人给我传信说你在玿涎大陆遇到危机,我便匆忙赶来,谁知是着了别人的暗算,当我赶到后便被人废了玄气,等我从他手里逃脱,就遇上万兽离巢,于是就被神兽拖出了城。”

“是谁暗算你?”络青衣拧眉,语气尤为沉重。

“上官嫆……”明月寒动了一下身子,低声道:“她将浅葱和浅忆都抓来了。”

“浅葱和浅忆?”墨彧轩冷笑,“上官嫆人在哪里?”他要扒了她的皮。

“县城里面有家红尘客栈,她就将人全都藏进了地下室,而且我发现县城里的百姓全都消失了,兴许也是上官嫆所为。”

络青衣勾了勾唇,是不是她当初不该救上官嫆?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么大的麻烦!

墨彧轩眸色幽冷,他负手站在明月寒身侧,抬头对凌圣初道:“圣初,你先替爷在这里照顾他,顺便治好他身上的伤,爷要去一趟红尘客栈。”

“好。”凌圣初淡淡的点头,墨彧轩也想让络青衣留在这里,但是他还没开口,络青衣便道:“把我也带着,好歹我还是上官嫆救命恩人,我倒是想亲眼看看她是怎样恩将仇报的。”

“那你跟着爷,你身上还有伤,尽量别动用玄技。”墨彧轩握住络青衣的手,低沉的语气里掺杂了一丝温柔。

“嗯。”络青衣也不敢随意使用玄技,她现在体内都是魔气,只要出手,必定会被墨彧轩看出来。

“爷,我也去。”清流站了出来,他坚定的看着墨彧轩,墨彧轩知道,就算他说不行清流也会跟着,毕竟浅葱和浅忆都归他带领。

“嗯。”墨彧轩轻应了一声,又看了明月寒一眼,便带着络青衣和清流飞出了结界。

三人离开结界,络青衣直接叫出沐羽,他们坐在沐羽的后背上从半空飞过,无需动用轻功飞到红尘客栈,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墨彧轩一走,当归就好奇的围了上来,独活已经拿出水和巾布擦拭掉明月寒脸上的灰尘,当归瞧着明月寒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嘻嘻笑道:“寒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明月寒被凌圣初喂了一粒丹药,总算是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小兄弟,你是……”

“我叫当归,是青衣姐姐和彧轩哥哥的朋友。”当归蹲下身,与独活两人将不能动弹的明月寒抬到马车内,凌圣初走到明月寒身上,拉开他身上的衣服,替他接经续脉。

独活瞥过头,没敢看这一幕。

当归嗤了一声,也没管独活,径自笑嘻嘻的跑到水无痕身边,仰头问道:“无痕哥哥,你怎么没跟青衣姐姐他们去啊?”

“他们三人便够了,一个上官嫆,无需更多的人。”水无痕摸了摸当归的头顶,当归噢了声点头,再次跑回凌圣初身边,目光仔细的看着他给明月寒上药。

媚香坐在一旁,不断往嘴里塞着络青衣带来的点心,边吃还边点头,这个点心的味道不错,他们要不要折回去再买几份?

而那辆豪华马车的车夫已经被当前的场面吓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神兽,尤其还是这么多神兽一起从城内涌出来,他很怕四周的结界不坚实,要是结界被撞破,他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车夫是名普通人,他身上没有半分玄气,也没有修炼过玄技,所以他不知道天玄之境是什么概念,更不知道结界外的那些神兽凌圣初和墨彧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即便墨彧轩身上还有点轻伤,但这根本就不会对他构成半点影响,因为他照样能压制这里所有的神兽。

沐羽的速度很快,他甩着龙尾在神兽中穿梭,令人诧异的是,那些神兽在发现沐羽后全部停下奔跑,齐齐仰头看着沐羽,瞳中有着对沐羽的敬畏。

沐羽带着墨彧轩他们来到了红尘客栈,临近客栈,他从龙身化为萌萌哒的小男孩,络青衣,墨彧轩和清流接着从半空中飞落而下。

沐羽站在络青衣身边,灿金的竖瞳里带了几分请求,“主人,能不能把小沐沐也带进去?”

络青衣不忍心拒绝沐羽的要求,便点了点头,不忘嘱托,“进去后只准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主人放心,小沐沐很听话的。”沐羽对着络青衣甜甜一笑,络青衣摸了摸他的发顶,牵起他的小手,带着他走了进去。

墨彧轩走在络青衣身前牵着她,清流则跟在他们身后,远远看去,倒是有些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清流突然想到络青衣不能生育,清澈的眸色越来越暗。

客栈的地下室很好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站在地下室门外,依稀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

地下室的四周没有结界也没有阵法,因此他们轻易的推开门,正在里面鞭打浅葱的上官嫆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手里的长鞭紧握,立即转过身,严厉的开口:“谁!”

“是我。”清流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缓步走来,好像每一步走的都很轻,又好像都很沉重。

“清流?”上官嫆立即对清流挥出一道长鞭,清流侧过身,用手抓住了上官嫆的鞭子,岂料上官嫆转换手法,使得长鞭从清流手中飞出,还将清流的手心磨出了一条红痕。

“就只有你自己?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上官嫆甩着长鞭不怀好意的笑道,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并不害怕清流。

上官嫆的反应似乎在清流意料之内,清流优雅含笑的看着上官嫆,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见到了明月寒,上官姑娘,这个县城里的百姓是不是都被你抓走了?”

“呵呵。”上官嫆笑的肩膀颤动,“清流,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一人如何能抓走满城百姓?”

“你是不能,可你身后的人呢?”清流的声音非常好听,他浅浅勾唇,似乎没把面色大变的上官嫆当回事儿。

上官嫆当即向后退了一步,紧张道:“你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

“猜到了七八分。”

“哈哈。”上官嫆突然仰天大笑,随后狰狞的看着清流,“既然你猜到了,我便不能留你!清流,你不是自己来的吧?以你的性格,怎么会离开墨彧轩?”

清流笑而不语,他眸光沉静,周身笼罩着一层清浅的气息。

上官嫆认为她猜对了,便要继续开口,谁知道她的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清流身后就有一道慵懒轻挑的声线传来,“上官嫆,想找爷何须这般费力?抓了浅葱浅忆和明月寒,你就不怕……爷扒了你的皮么?”

上官嫆一听见墨彧轩的声音脸上立刻浮现几分恐惧,她握着长鞭的手有些颤抖,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来墨彧轩,如今墨彧轩来了,她为什么要害怕?

“墨彧轩,你终于来了。”上官嫆扯出一抹笑容,她两三步走到浅葱身边,五指抓着浅葱的下颚,威胁道:“既然来了,就将神器交出来吧,不然浅葱和浅忆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哦?”墨彧轩站在清流身前,他笑着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你动手吧。”

“你不在乎他们的命?”上官嫆咬紧了银牙,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话。

“你觉得是神器重要,还是两个人性命重要?”墨彧轩笑着反问,上官嫆想也没想就答:“自然是神器重要!”

墨彧轩耸肩,他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上官嫆若想用浅葱浅忆的命来交换神器,那她这招是起不到半分作用的。

“哼!”上官嫆狞笑,“我就该猜到你不会将他俩放在心上,若不是让明月寒跑掉,你也不会是这个回答!”

“爷记得明月寒是黄玄之境,怎么?他身上的玄气是你废的?”墨彧轩轻笑了笑,准备与上官嫆翻翻账,爷可从来都没说过不打女人哦,除了络青衣,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儿!

“你遇到他了?”上官嫆也不傻,墨彧轩说这话不就代表着明月寒被他救了么?

“若非遇到,爷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折磨爷的人!”墨彧轩声线蓦地一凉,嘴角的笑意好似更浓。

上官嫆心中暗恼,她早该猜到的,要不是墨彧轩遇到明月寒,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

“上官姑娘,我劝你还是在爷发怒前放了浅忆浅葱,兴许爷高兴还能留你一个全尸。”清流淡声启唇,他见上官嫆袖中的毒蛇爬到了浅葱的脖子上,心里一紧,但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动声色。

“哈哈。”上官嫆再次大笑,她嗤笑道:“全尸?用我命换全城百姓的命,我死的倒是值了!”

上官嫆再拿全城的百姓打赌,如果墨彧轩这个人界守护者在乎这里满城百姓,他就一定不会杀了自己,兴许还会乖乖交出神器,毕竟墨彧轩要守护的不止天下,更是包括了天下人。

“满城百姓果然在你手里。”清流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上官嫆已经与魔界的人联手了,甚至,她也堕了魔道。

“自然!要不我怎么有筹码站在这里和你们商量?”上官嫆扬起下巴,骄傲自得的睨着清流。

“青衣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清流凉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任由上官嫆自生自灭。

“切!她救我?要是她真想救我,为什么没让我戒掉对丹药的依赖?她明知道雾声给我的丹药能让人上瘾,为什么她后来抛下我不管?若不是我与魔界联手,你们现在谁还想得起我上官嫆?”

络青衣站在门口听见这番话,心底暗到糟糕,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从她出雪月,一路上事情不断,她哪里还有多余时间去想上官嫆?当初她只是压下了上官嫆体内的毒素,却忘了给上官嫆炼制能彻底清除她体内毒素的丹药。不过,丹药是一部分,她的意志力更是一部分,如果上官嫆的意志足够坚定,就不会被丹药所控,说到底还是怪雾声给她的丹药里面含有罂粟,不然上官嫆也不会沦为现在这样。

可是这件事不赖她吧?她好像没有任何义务帮上官嫆炼药,敢情她还欠上官嫆的?不给她炼药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真是可笑,就因为上官嫆自己受不住,所以将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了。

无奈啊。

络青衣长叹一声,这年头奇葩的人都让她遇到了,她上辈子好像没踩过这种狗屎运。

“莫不是我就应该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直到你戒掉对丹药的依赖,否则就是我的错了?”清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上官嫆立马看过去,只见络青衣嘴角勾着一抹讽刺的微笑,正漫步走来。

上官嫆冷笑,手里的长鞭一紧,扬着脸道:“那是自然,你既救了我,就不该在我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断了我的生机!”

上官嫆怎么还蛮不讲理呢?“谁断了你的生机?我将你从雾声手上救下,难道这样还不够?”

络青衣摊手,红唇微扬,“是你上官嫆欠了我一条命,我没指望你能对我感恩戴德,但恩将仇报实在不应该吧?”

“哼!”上官嫆甩头,“反正你将我抛在脑后就有你的责任,络青衣,你别装的那么悲天悯人,你的心有多黑我真是太清楚了!”

她的心黑吗?

络青衣直叫屈,心黑的是墨彧轩啊!装悲天悯人的也是墨彧轩!这与她有几毛钱关系?

络青衣揉了揉眉心,惆怅道:“上官嫆,我发现自己没法跟你沟通,你还是放了浅忆和浅葱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劝告。”

如果上官嫆不听话,那就别怪她事先没有提醒。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啊。至于怎么做,上官嫆懂得。

奈何上官嫆仗着给她撑腰的人,偏偏就与络青衣杠上了。

上官嫆直起腰,哼道:“不交出神器,这里将成为一座死城!墨彧轩,你是人界守护者,想来你并不想看到这里被我们的人夷为平地吧。”

墨彧轩懒洋洋的开口:“你有那个本事么?”

上官嫆的脸色黑一块红一块,闪烁的目光彰显着她心底的惧意。

“上官嫆,你不会又与雾声合作了吧?”络青衣微诧,人家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什么上官嫆还敢落入雾声的虎口?

“你管不着!”上官嫆看向络青衣时神色愤恨,络青衣说的没错,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丹药的想念,便偷偷找到了雾声,当时雾声就与她做了这个交易,那时上官嫆依赖丹药,思想不被自己支配,便答应了。

好吧,算她多嘴。络青衣走到墨彧轩身边,语气甚为无奈,“哥,动手吧,真是懒得和她废话。”

清流也听够了上官嫆的声音,如今络青衣下了令,他一定“礼尚往来”,让上官嫆尝尝背叛者应有的下场!

上官嫆甩起长鞭,长鞭在她手中运用的十分灵活,却也不敌清流犹如鬼魅般不可捉摸的身形,直到清流站在上官嫆面前,上官嫆都没想透清流是怎么过来的。

上官嫆的玄技比清流低了一段,因此清流连射出三道玄气,每到玄气都刺透了上官嫆的身体,疼的上官嫆呲牙咧嘴,痛苦喊叫。

上官嫆瞥见挂在浅葱脖颈上的那条毒蛇,唇瓣微张,命令毒蛇对浅葱下口,毒蛇还没开口,沐羽就迅速冲上前去,将毒蛇从浅葱脖子上拽下,手指利索的拔下毒蛇的牙,小脸一皱,嘟囔着:“牙齿不够白,喂,你刷牙了没有?”

毒蛇都快哭了,它刷什么牙啊?它是毒蛇,毒蛇啊!这个小孩子怎么不怕它嘴里的毒液?反而还拔下它的毒牙,真是太欠揍了!

沐羽觉得没趣,便将毒蛇丢在一边,毒蛇刚要逃走,却被墨彧轩弹来的一道白色玄气击中,呜咽声不等出口,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沐羽连忙跑回络青衣身边,拍了拍手,仰头道:“主人,我没给你惹祸吧?”

络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沉,“你刚才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怎么突然冲上去了?”

沐羽嘿嘿的笑着,“清流哥哥要钳制上官嫆嘛,反正那条毒蛇也怕我,我冲上去不会有事的啦。”

“乖乖待着,不许在动。”络青衣将沐羽护在身后,心想,如果沐羽再动,她就将沐羽收进空间,并将空间封住,让那几个小家伙一个也出不来。

“好嘛。”沐羽噘着小嘴对手指,他好像惹主人生气了诶,也不造主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如果真的是,那个混蛋哄一下就会好的吧?

墨彧轩又弹出两道玄气,分别解开绑住浅葱和浅忆的绳子,浅葱一脸愤恨的抓起上官嫆掉在地上的鞭子,扬起一抽,冷声道:“算是我看错了你!上官嫆,这一鞭算是我替明月寒还你的!”

上官嫆当着他们的面废了明月寒的玄气,浅葱和浅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同时对上官嫆也无比憎恶,这女人竟拿全城百姓的命来威胁墨彧轩,她真该死!

要说从前浅葱还对上官嫆有那么一丝喜欢,但经过这件事,她对上官嫆就只剩下厌恶了。

“满城的百姓呢?”络青衣看着上官嫆,笑悠悠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