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看着赵父怀中的孩子发呆。

她还没反应过来,可赵父和赵妈妈却已经开始了大吵大闹。

赵父神情激动,一脸的不相信,“淑芬,你怎么能这样?当年……当年你是个农村姑娘,而我是国家干部,我家里人都劝我别跟你好……难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才坚持跟你走在一起?你那么多年没有生育,我,我也没说过你一句重话,怎么……你现在变成了这样呢?”

赵妈妈更生气。

“没有孩子……这能怪我吗?我是曾经怀过孕的,被你妈妈推搡了那一把之后我才流的产,而且后来也再没怀上了!你不怪你妈,你还来怪我?”赵妈妈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不管!反正现在法院既然已经判离了,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赵妈妈气愤地说道,“你快走吧!”

赵父抱着手里的孩子,进退两难。

他是真不明白了!

为什么他先前跟两个保姆发生了关系(虽然对方都没能怀上孕),老妻都忍了;这会儿真的生了个孩子出来,老妻反而忍不下去了?

其实,要放在过去,赵父倒也对有没有亲生的孩子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赵飞白小小年纪就来到了他们夫妻的身边,赵飞白的成长,他也全程参与。

可是……

今昔不比往日。

如今他们老赵家的经济情况也有了好转,空守着上百万的家产却没有亲生儿子来继承,这让赵父受尽了老家那几个老兄弟姐妹的非议!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儿子,老妻却又……

怀中的小婴孩已经吃饱了,却又突然大哭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赵父有些烦躁,朝着襁褓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那孩子的哭声一滞,继而不依不饶地继续哭闹了起来,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沈云看不过眼,说道,“孩子还小,他懂什么呢?你对着他不能耐心一点么?这么小的孩子,只能为了饿肚子或者是尿湿了,拉了巴巴不舒服……”

赵父“啊”了一声,连忙说道,“那他一定是尿了!”

跟着,赵父左右看了看,就直接把包住小男婴的襁褓放在了院子中心的石桌上,然后解开了小男婴的包被。

一层一层的衣物打开以后,只见包着小男婴屁屁的纸尿裤都已经沉甸甸的;再解开纸尿裤一看,孩子的纸尿裤里混着屎和尿,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这下子,连赵妈妈都看不过眼了,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要是不会带孩子呢就把这孩子交给他亲妈!你说你折腾孩子干嘛?这还在正月里,天气多冷啊,你自己穿着羽绒……哦,你就让孩子光着腚在外头吹风?”

赵父说道,“淑芬!这孩子不能交给白安妮……我已经给了白安妮一笔钱,让她走了;她答应过我,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回来认这个孩子……淑芬,这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的儿子……”

见赵父实在不靠谱,沈云只得又跑了一趟小卖部,买回了湿纸巾和新的纸尿裤,小心翼翼地为男婴把屁屁擦拭干净;可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小男婴的屁屁都已经开始发红,而且肚脐处似乎也有了发炎的迹象。

可怜的小婴孩被沈云收拾了一番以后,又换上了干爽的纸尿裤,这才呼呼大睡了起来。

看着赵飞白和赵妈妈的表情,沈曼猜想他们可能并不希望赵父留下来。

于是,她上前去,把小婴孩重新用小包被包好,又把小婴孩塞回赵父怀里,说道,“您快回去吧!回去以后,要不就把孩子送到他妈妈身边去,要不就请个保姆好好照顾孩子吧!”

说着,她又看了看小男婴细细短短的眼睛缝儿。

其实赵父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笃定了老妻的性格向来温柔和气,所以他也有信心能够把老妻哄得回心转意;可谁又知道,她竟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呢?

眼看着吵吵嚷嚷了这一整个下午,天色已渐晚,为了赶时间,赵父从a市搭乘飞机过来,两顿饭没吃,也已经累得不像话了……

于是,赵父便说道,“阿曼啊,你给我收拾个房间,我先歇歇……这孩子的事儿,明天我再跟你妈好好聊聊。”

赵妈妈怒道,“咱们家现在不做生意!你想住店,出门转左是福来客栈,转右是爱民客栈……你爱住哪家住哪家,只别上咱们家就行!”

赵父奔波了一天,这时已是又冷又累又饿,见老妻态度如此恶劣,也彻底被激怒了,“淑芬,你要不要这么狠?你要是真这么见外……我可以花钱住啊!你客栈你不开门做生意?那个谁啊……阿曼,我晓得你才是客栈的老板,你说说,就算你没把我当成家公,难道有住客上门,你还要赶走?”

说着,赵父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粉红钞票,狠狠地摔在了石桌上。

就在这个时候,赵父怀中的婴孩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呕”的一下,把方才喝的奶水尽数喷了出来!接着,孩子又开始了大哭……

站在一边的曾妈妈看不过眼了,“老姐姐,你就让他留下吧!我瞅着这孩子像是有些不太好哇,依我看……还是先送孩子去看看医生吧,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那孩子的哭声搅得在场的女人们都有些心神不宁。

赵妈妈不作声了。

曾妈妈便吩咐沈云,“都这个点儿了,恐怕镇上的医院也已经下班啦!你打电话去问问你朱阿姨,我记她有个侄女儿好像在镇上的医院里当儿科护士,你问到了朱阿姨侄女的电话以后,就请她到咱家来看看这孩子……要是还不好的话,只能连夜送医院了。”

沈云跑去打电话了。

曾妈妈看了看沈曼和赵飞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我……先带老赵去客房?我看这孩子也被冻得够呛……”

其实赵妈妈和赵飞白确实很不希望赵父留下,但想着这孩子实在可怜,也就没有反对,只是板着脸儿闷不作声的;于是,曾妈妈就领着抱了孩子的赵父去了客房。

赵妈妈突然就哭了起来。

沈曼赶紧走过去扶住了赵妈妈,然后陪着她在一旁的桌椅那儿坐了下来。

赵妈妈哭了几声,就开始念叨了起来,“报应!这是报应啊……”

老人抹了把眼泪,问赵飞白,“你肯定不知道,当年你领着白安妮上咱家来的时候,我为什么坚决不同意你和她的事儿吗?”

赵飞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有些心虚,忍不住看了沈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