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隋安愿不愿意承认某些事实,但薄宴对她的变化真的很大,他依然高冷,却不残忍了,有时会沉沉地看着她侧脸,看得隋安忍不住回头瞪他,吃饭时会把她爱吃的排骨夹到她碗里,出门时会帮她挑选衣服,睡觉时会把她圈在怀里,会关注隋安日常生活的动态,连出门也派保镖跟着。

虽然,隋安真的不需要,但无法拒绝。

晚上汤扁扁打来电话,求隋安去接她,汤扁扁说她已经累得腿抽筋,薄宴派人送她,很快就到了b市最大的购物中心,远远看见一个红色毛衣黑色长裙的汤扁扁坐在路边,身边围了一圈购物袋,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没了跟。

司机把车子停稳,隋安急忙忙跑过去,“汤扁扁,你这是闹哪样?”

“逛街,扫货啊,春季新款新鲜出炉。”汤扁扁锥子一样的小脸盖着厚厚的粉底,但隋安还是看出她脸色不太好。

这么冷的天气,街上的人还都穿着毛呢大衣,只有她一个,一件薄毛衣外套就坐在这里了,隋安无语,伸手去拉她,“你怎样,冻坏了吧,能动吗?”、

汤扁扁被她拉得龇牙咧嘴,“哎呦轻点,轻点,我都冻僵了。”隋安只能停手,她一边揉着小腿肌肉,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真是世风日下,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坐在地上,居然没人来扶我。”

汤扁扁蜷着肩膀,一只脚踩着掉了跟的高跟鞋,看起来有些滑稽。

隋安无奈地把她驾到车上,开了空调对着她吹,“你疯了,没见过衣服?一次买这么多你穿得完?”

薄宴的劳斯莱斯,后座满满登登堆满了购物袋,汤扁扁捧着司机买来的热咖啡,“你以为我愿意,我就是不服气。”

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一串一串的,让人看着心疼。

“和你的男朋友分手?”隋安抽出纸巾递给她。

“分手有什么大不了。”汤扁扁皱眉,“那个小气的东西根本不算男人,把送给我的车拿回去就罢了,还要把卡也要回去,我汤扁扁是什么人,我能这么轻易就离开他?”

隋安根本从一开始就没看好汤扁扁的男朋友,但她知道汤扁扁绝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所以,她没办法劝她。

“他给你的副卡?”

“恩。”汤扁扁喝了口咖啡,“无限额刷,他现在在国外没空理我,明天回国,我要在他回国前刷爆他的卡,让他这辈子都后悔惹了我汤扁扁。”

“除了这些,你还买了什么?”

“我倒是想买贵的,买车买房,只可惜没那个时间经历去浪费。”汤扁扁一百个不甘心,被分手的女人大抵如此。

买几件衣服,就算都是奢侈品,又能怎么样,真会把卡刷爆吗,不会,人家会care吗,不会,人家会回心转意吗,更不会,人家会在以后的生活经历里时不时地想起你吗,更更更不会,举个难听的例子,就像喝到肚子里的水,一个小时后转化成尿排出体外,这是生理造成的结果,谁还会惦记这种液体今后的轨迹是怎样的,去了下水道?蒸发成了雨,再拍打到谁的脸上?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水已经成了尿,他不需要了。

那为什么还这么作,无非就是消磨一下沉痛的时光,花点钱泄愤,其实无济于事。

隋安突然想到自己,六百万就像从薄宴身上拔下一根头发一样不疼不痒,如果她继续跟他在一起,她以后或许会拿到无数个六百万,她几乎可以靠这个赚取上亿身家,她不用拼事业,就能跻身于上层社会,挤到那个名利圈子里,跟那些名媛太太们周旋于各种酒会派对,多好,看上去很完美。

唯独没有安全感。

那些钱可能永远是卡里的数字,追根溯源,永远会有一条抹不去的转账记录,转出人是薄宴,转入人是隋安。

然后一辈子就靠着跟这个男人乞讨生活,他高兴就主动给你钱,不高兴也可以把钱甩你脸上,你看着吧,他还会说我天天养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不允许小脾气,不允许不开心,不允许不听话,不允许顶撞,不允许不舒服,一切他不高兴的事他都会牛逼地,一切你不开心的事你必须沉默,哦不,你要装的很开心。

所以真的快乐吗?拿那么多钱做什么?仅仅为了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十四亿中国人,能天天穿奢侈品的可能连两亿都没有,难道全体鄙视剩下的十二亿人口吗?

人人生来不平等,早就分开高低贵贱,想要从底层爬上去,不付出点血和泪是不会受人尊敬的,连凤凰都要涅磐呢。

能给女人安全感的从来都不是男人,而是自己。

隋安想到这些,还庆幸自己脑子里残存着清醒,人是容易习惯和被同化的动物,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隋安把汤扁扁送回家,汤扁扁只在一大堆衣服里挑了两件喜欢的上了楼,剩下的,汤扁扁一件也不想要。

司机看了看满后座的衣服,“隋小姐,这些怎么处理?”

隋安也很无奈,这些衣服尺码颜色各不相同,有的衣服一种款式四五种颜色都有,“您结婚了吗?”

司机点点头。

“不如,你挑几件?”

司机犹豫一会儿,点头同意。

隋安抱着一大堆购物袋走进别墅时,薄宴正在沙发上看杂志,隋安没空跟他打招呼,直接抱着东西上了楼,不一会儿又跑下来,又搬了一大堆上楼,来来回回好几趟,薄宴揉揉眉心,“你想要买衣服不用自己去逛,我可以吩咐人把今年的款式都拿来给你挑。”

隋安手里的东西太沉,只点头应了一下,“谢谢薄先生。”一边说一边噔噔噔又上了楼。

隋安来来回回地折腾,玄关的门一直开着,冷风从门口吹进来,穿透了薄宴的衬衣,薄宴合上报纸,起身上楼。

隋安拎着最后几袋衣服上楼时,薄宴正站在卧室里,手里拿着一个粉红□□状物体,来回摆弄。

隋安站在门口,脸颊瞬间火辣辣,“薄先生,您怎么进来了?”

薄宴抬头看她,“这个东西怎么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