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接连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竟然奇迹般地放晴了。

昨夜陈淮阳很晚才睡着,早上却是第一个醒的,醒来后发现身上多了一层被子,而孟棠则抱着枕头缩成一团还在睡。原本系在腰上的浴巾早就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连白色底裤都清晰可见。她背对着他,将脸埋进枕头,像一只缩着的毛毛虫。

陈淮阳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入脑,用被子按住自己身上某个不安分的部位,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被子盖回她身上,然后走进浴室刷牙洗脸。

孟棠又在做和之前情节类似的梦,梦里姐姐穿着一身圣洁的白色婚纱,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孟然完美的妆容和幸福的面孔。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温柔笑着对孟棠说:“小棠,我最爱的、唯一的、可爱的、亲爱的妹妹,我将用新娘全部的好运祝福你,你一定要嫁给最好的男人,做最幸福的女人。”

“姐,你可不许帮姐夫拍马屁,我是坚决不会放人的!”孟棠正忙着和众姐妹淘堵在门边闹新郎,提出各种为难他的要求,比如原地抱头转三十圈然后在一分钟之内把准备好的线穿进针眼里。

新郎从门缝里一把抓住她的手,求饶说:“小棠,好妹妹,姐夫认输了,你行行好放姐夫进去和你姐团聚吧……”

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孟棠还不肯放他,坚决让他宣读她准备好“婚姻十大戒”,比如戒烟、戒酒、戒不疼老婆,戒不做家务等等……

……

后来不知怎的,梦里场景突然转变,那些美好的画面像拼图一样碎裂,展开重聚成另一个画面。

阴沉沉的天,下着大雨,窗外电闪雷鸣,姐姐跪在波斯地毯上哭得声嘶力竭,姐夫的脸隐在香烟缭绕的白雾里,眼神冷得像是一个陌生人,他毫不顾忌地将烟灰弹在地毯上,漠然道:“好逼真的苦肉计。”

孟棠人生中从没那么激动过,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整个肩膀都因悲愤而颤抖……

“孟棠?孟棠?你怎么了?”

紧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住了她的皮肤。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张像阳光般充满朝气的面孔出现在她视线里。而她整个上半身都被他搂在怀里,微愣了一下后,她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又做噩梦了,吓到你了吧。”

“又?”陈淮阳用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略显粗糙的拇指抹去了她脸上的泪,语气中透着疼惜,“你经常这样做噩梦吗?”

孟棠想自己坐起来,却发现他楼得太牢实,她根本动不了,于是只好继续保持这个动作,坦然道:“偶尔吧,比如下雨天的时候。”

“有人欺负你吗?”陈淮阳的表情很严肃,眼底浮现一种类似侵略者的戾气,“告诉我他是谁。”

孟棠有一刹那的失神,好像有种找到靠山的错觉,然后她低头笑了,敷衍道:“没有,做梦哪能当真啊。”

陈淮阳放开她的时候她整颗心都是暖暖的,进浴室之前感慨地说了句:“谢谢你了,虽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但我还是挺感激的。”

陈淮阳盯着浴室的方向看了好久,刚才他脸洗到一半就听到外边有动静,顾不上洗掉泡沫随便拿毛巾擦了一把就赶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她缩在那里小声抽泣着。他想都没想就将她抱进怀里,轻拍她的脸颊唤醒她。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抱一个女孩,但她显然并没有要倾诉的意思。

其实即便孟棠知道他在找MT,对MT有好感,也不代表她就会接受他。毕竟曾经那一个短暂的交集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关上浴室的门,孟棠终于可以放下防备,不停地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没有疼爱她的姐姐,没有像长辈一样宽容的姐夫,她出狱后给父亲打过电话报平安,话筒那头父亲说姐夫怎么怎么好,还问孟棠是否和他们闹别扭了。因为他们打去电话很多次,一次都没有提到过她。

原来人真的会变,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突然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头发*的,一张脸苍白疲倦。孟棠,你要硬气一点,他们都可以活的好好的,所以你要比他们活的更好。

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了昨天那条裙子,昨晚见这个房间没有吹风机就没有洗头发,现在一并洗了。

当孟棠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陈淮阳正好转过头去,晨曦的光影透过窗口照射在孟棠的身上,凌乱湿漉的长发将她的脸衬得更小,漆黑的眼瞳也在看着他,让他惊讶的是她的皮肤,和他第一次见她时有了天差地别的转换。晨曦下白皙干净,带着几滴滑落的水珠。

孟棠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之前洗脸时已经发现了这点,脸上的红点已经消了。现在看他这么惊讶竟然觉得很好笑,不过更好笑的是她自己。过敏了好几天,她顶着满脸包去相亲、见家长、和众家长打麻将、下棋,在男方家里过夜。她果然有一张很厚的脸皮。

陈淮阳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开,淡淡道:“你洗澡时爷爷来过了,门锁已经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