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孟棠记得有一次谭阅过生日,请了系里许多同学。后来在玩纸牌时她输得挺惨,大家让她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一项。她一向是个没什么秘密的人,所以很自然地选了真心话。

那是一连串很俗气的问题:你初吻在哪里发生的?对象是谁?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

当时谭阅就盘着腿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杯苹果味的香槟,笑盈盈地盯着她看,有点等着看她笑话的意思。

孟棠只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聚会不到11点就散了,然后谭阅很绅士地送几个女同学回家,给孟棠发了条短信要求等他回来再走。由于那天是谭阅过生日,所以虽然第二天有课,她还是同意在客厅等他。

谭阅没有让她等很久,回来时手上多了两瓶红酒。两人把场地挪到室外,那晚没有月亮,但胜在满天的星星很夺目。

有天时地利的美景,浪漫的氛围,谭阅一直说想让孟棠送他一个礼物。当时孟棠坐在秋千上,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俊脸,表情也是庄严肃穆的,和他平时的作风很不相符。

她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初吻送给你做礼物吧?谭阅,我可是带了礼物来的。”

谭阅的动作猛地一僵,然后略显窘迫地站了起来,手好像不知道往哪搁,挠了挠头发,干笑道:“怎么可能?怎么会?哈哈哈哈。”

孟棠点了点头,“那就好。”

谭阅用半开玩笑地语气问:“如果我真那么想呢?如果我喜欢你怎么办?”

孟棠惊讶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他只是问如果。她笑着答道:“不能有这种如果啊,我只把你当好朋友。”顿了顿,她正色道:“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谭阅苦笑,伸手推动秋千,“孟棠你别自作多情了,都说了不可能。”

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她今天才送出去这个初吻。

陈淮阳走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孟棠还趴在窗口往下看。可惜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灯海,看不到他伟岸的背影。

藏在衣柜里的两个男人终于得以从狭小的空间中解脱出来,谭阅在陈清远松开他的那刹那就倒在了地上。无论孟棠怎么说他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地板上不起来。

孟棠以为他被闷坏了,蹲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

谭阅捂着胸口说:“我的心受伤了,就像被人用万箭穿心一样。”

陈清远凉飕飕地扫了谭阅一眼,对孟棠说:“别理他,他刚才活蹦乱跳挣扎得欢着呢。”

谭阅一下坐了起来,指着陈清远道:“陈家小叔,我还没说你呢!你竟然不帮我哥帮外人,我看倒像是你和孟棠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你们俩摆明就是一伙儿的。”

陈清远没理他,抖了抖大衣,漫不经心道:“你不服就去告诉淮阳好了,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

陈清远看了眼表,对孟棠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我看你和谭阅也有话聊,就不打扰了。”

孟棠正有此意,她需要和谭阅单独谈谈,于是把陈清远送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这个侄子很有魅力,但是孟棠,没有人喜欢被出卖。为了事情简单一些,我能要求你别爱上他吗?”

孟棠低着头没说话。

陈清远轻叹一声,“算了,这种事也是心不由己,你自己看着办吧。当我没说。”

孟棠心情复杂地关上了门,谭阅已经不客气地躺到了床上,白色的床单被压出褶皱,他侧着身子盯着她看,语气中也没了调笑的意思,“我都听到了,你和我表哥是假结婚。”

“因为陈淮阳的爷爷得了肺癌晚期,老爷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孙子成家,所以我才会和陈淮阳假结婚。”

谭阅坐了起来,唇角噙笑,“你和陈家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孟棠,你对着我也不打算说实话吗?”

孟棠也坐了下来,心知瞒不了谭阅,坦然道:“陈清远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在力所能及地报答他。”

谭阅摸着下巴暗自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涩然一笑,“以你的性格会答应结婚,那大概是天大的忙。我知道也就能问出这么多了,不勉强你。只是有一点很好奇。”

“嗯?”

“如果当初是我帮了你那个忙,你也会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个困难的问题,孟棠回答不上来。

谭阅心底的火苗“腾”地一下就燃了起来,冷嘲热讽道:“敢情什么事儿到我这儿就不一样了。孟棠,你对我可真公平。”

孟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有一年我生日,让你把初吻送给我做生日礼物你都不愿意,你不是很有原则的人吗?到最后还不是这么随便的送给了陈淮阳。” 他的语气很冲,见孟棠不说话更来气,“既然这么不自爱,刚才在浴室里从了我不得了?反抗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