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阅来者不善,却有着一个极正当的理由:这家婚纱影楼是他推荐给三姨的。

孟棠突如其来的婚事惊起了他的警觉性,虽然已经确定她和陈淮阳是假结婚,但他还是不得不防。谁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呢?他认识孟棠十多年,有多少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里面?怎么能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他不甘心。

影楼的位置很好找,但摄影棚太多,从外面看起来又十分相像。是以陈清远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们的位置。走进服装间时陈淮阳已经换好了西服,一件看似普通的装束穿在他身上也会被撑得挺拔,他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陈清远有事情交代孟棠,去接她下班时听说她和陈淮阳来了影楼拍婚纱照,所以他也顺路过来,想趁陈淮阳试衣服的时候和孟棠说上几句,路上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没想到就在这里看到谭阅。

谭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和陈淮阳搭话,“哥,原来你上次说想追的那姑娘就是孟棠啊?”

陈淮阳的手还在继续翻页,懒懒地“嗯”了声。

“其实吧,我觉得你和孟棠你们俩挺不合适的。你应该找个能持家的姑娘,温柔的,小鸟依人的那种。”他作势长叹一声,以一种非常熟络的语气说道:“孟棠她的那个性格吧,有时候会有点儿强硬,你们俩在一起绝对是火星撞地球的下场啊。”

陈淮阳仍然在翻阅杂志,不以为然道:“是么,你大概对她有误解吧,她挺小鸟依人的。”

“啊?”谭阅收起惊愕的表情,淡笑道:“那是因为你们相处的时间还太短,一般不太熟悉她的人都会产生这种错觉。我和她认识十多年,对她了解自然比一般人更深入了。”

撂下这句引人遐想的话,谭阅惬意地喝了口茶,静待表哥的反应。

可惜陈淮阳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露出怀疑或是失落的表情,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没有接话。

谭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用修长的手指轻刮杯面上的青花瓷,用玩味的语气道:“而且孟棠还像个没发育好的小姑娘,性格不贤惠就算了,身材也不怎么样。”顿了顿,他挑衅似的瞟了陈淮阳一眼,“我们大学时期在山上野营时睡在一起,这个我早就鉴证过了。”

陈淮阳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放下了手中的杂志,似笑非笑地看向谭阅,“哦,就是你们迷路被困在山上的那次啊?”

“……”谭阅愣了一下,没想到孟棠竟然和陈淮阳说过这件事。她不是说假结婚么?假结婚干嘛连这些都告诉他?

谭阅用干咳两声来掩饰尴尬,拍了拍陈淮阳的肩,示意他靠过来。

陈淮阳也很配合,隔着淡绿色玻璃桌,把耳朵附了过去。

谭阅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其实孟棠是平胸。”

他敢这么说是因为孟棠一向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如果不是那晚在酒店弄湿了孟棠的衣服,他都没发现她的身材发育得那么好。只不过这种事他自己知道就成了,对待情敌要向秋风扫落叶般干净利落,即使情敌是他表哥。

陈淮阳的目光忽然越过他,径直看向不远处,然后像是被吸引住了,一瞬不顺地盯着那边看。

谭阅顺着他的目光一望,瞬间石化在原地,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连温热的茶水打湿了手背都无暇顾及。

暖色的灯光下,孟棠身穿婚纱静静地站在那里,婚纱的后摆拖出一米多远,柔美的布料完美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腰间的束带将她的腰身衬托得不盈一握。蓬松的裙摆像一朵胜放的花,她则成了这朵花中最娇嫩的一部分。

陈淮阳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孟棠身上移开,深深地看了谭阅一眼。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谭阅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那眼神显然在说:“打脸了吧?”

因为孟棠穿的是一套低胸设计的婚纱,姣好的身材早已一览无余。

就连一直没走进来的陈清远也怔在原地,那些不愿想起的记忆被一触即发,像海啸般掀起滔天的浪潮,往心底冲击,胸口一阵一阵地疼。太像了,她像极了那个人。

陈淮阳上前牵住了孟棠的手,雕着桐花的镜中瞬时显现两人的身影,惊艳了现场所有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