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民政局,孟棠的心情有些感慨,原来一个人来和两个人来的差别这么大。其实陈淮阳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只要站在这里就会让她感到很安心了。只要站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陈淮阳侧着头看孟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唇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在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在意她的举动,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表情都会让他上心。

晨间的阳光暖暖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两人之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谁都不想在注册的最后一个环节上发生变故,所以来的特别早,甚至早到民政局的大门还没开。

虽然在开门之前冲过来显得有些傻气,或许一个人的等待叫孤独,但两个人一起等待却成了一件很甜蜜的事。

孟棠猜不透陈淮阳在想什么,她的身份被拆穿,包括坐过牢的经历,他从头到尾只字未提,似乎是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细节。

“陈淮阳,你真的不介意我坐过牢么?”她还是忍不住开了这个头。

“你想听实话?”

孟棠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介意。”

原以为他会说不介意,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好,得到这个答案还真的让人有点难过。孟棠无声地低下头。

陈淮阳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英气的眉眼间带着揶揄,“生气了?”顿了顿,他脸上的笑意褪去,沉声道:“我介意的是谁冤枉了你。”

孟棠微怔了一下,蓦地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很平时不太一样,目视远方,侧面看上去棱角分明,透着一丝冰寒的冷意,像是一个孤傲的判官,黑眸中隐着最原始的嗜血欲-望。

这是孟棠第一次在陈淮阳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像是发觉了他的另一面,很新奇。她突然想起最开始陈清远给她的那张照片,陈淮阳身穿印有军队LOGO的黑色T恤,一条军绿色特勤裤,身后是空旷荒芜的草地,照片里拍摄的角度就是从侧面。

陈淮阳还在深思怎么为孟棠报仇这件事,回头就看到她正一瞬不顺地盯着自己看,他有些茫然,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帅。”

“……”陈淮阳错愕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抿唇笑了,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你才发现。”

孟棠看他笑了也跟着玩心大起,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猛看,“快别动,让我看看,笑了更帅了耶!天啊,你可以怎么长这么帅?”

陈淮阳这才发现被戏弄了,抓起她作乱的小手,垂下脸用额头顶上她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四目相对,就连呼吸都染上了彼此的味道。

“不如贴近一点看得更清楚。”

孟棠有些难为情,想退又退不开,直到民政局的大门在两人面前开放。

陈淮阳看着孟棠因为害羞而染上红晕的脸颊,心里涌上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可不知怎么,突然有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底,他突然好想把孟棠压在身下狠狠地要她,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害羞或是陶醉,还是迷离着双眼呢喃着他的名字?

孟棠在开门时就往大门走去了,可走着走着才发现陈淮阳并没有跟上来,她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他的双眸黑得深不见底,某种鲜明的情绪在他眼底滋生,像是对某种事物的强烈渴求。

她走过去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走啊?”

在她的手缩回去之前被他攥了个正着,他突然难耐地低叹一声,“好想要。”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孟棠当然不知道他藏在心底的那些欲-望的漩涡正在翻江倒海般地侵袭他的理智。她很自然地以为他指的是注册,于是自作聪明地接了一句,“想要就进去注册啊,反正都已经近在咫尺了,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

陈淮阳闻言失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近在咫尺了。”

他笑得好奇怪,孟棠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好像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他那种语气好像是对待一个即将入腹的食物,带着明显的垂涎和迫不及待。

就在两人说话时已经有情侣先一步走进去了,于是只好坐在一旁等着。

有时候越是怕别人会在意的东西,其实自己才是真正最在意的人。虽然陈淮阳的回答让她觉得他很可靠,但孟棠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我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查出那些……记录。但是我已经洗清冤屈了,并没有留下任何案底或污点,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陈淮阳愣了一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你是笨蛋吗?我说了我不介意。”

“我的家庭条件也挺好的,我妈生前在国家安全局工作,我爸是生物学家,一辈子都在搞研究工作。”稍微迟疑了一下,她最终还是略过了关于姐姐的部分,不太想提起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陈淮阳好笑地看着她,点头附和道:“嗯,出身书香门第,我媳妇儿的智商还很高,以后教育孩子上可以省下不少家教费了。”

“……”孟棠原本严肃的铺白被他这样拿来取笑,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这其中有一个细节,陈淮阳一直没有点破,就是如果她原本的身世已经够出众了,又何必去做“孟家”的女儿,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其实这个漏洞孟棠也发现了,她庆幸陈淮阳没有问,否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身份是陈清远为她安排的,显然是对于她母亲和陈淮阳父亲之间的情感纠葛深有了解,知道如果她一开始就以真实身份出现的话,在第一轮相亲见家长的环节就会遭到强烈的反对。

只不过未来公公在感情上无法接受她,这真的是有点难堪的处境。

陈淮阳是个心细如尘的人,她其实有些担心,如果把上一辈的恩怨告诉他,他会不会联想到小叔是个谋算很深的人,联想到为什么小叔对他们的婚事格外上心,甚至做到为她安排身份的地步。所以还是秉持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为上。

她也是后来回想时才发现,难怪第一次见面时陈淮阳父亲对她的态度那么强硬和抵触,然后陈清远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喝茶,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原来是内斗……

孟棠想的太认真,连身边多了一对情侣都没发现。直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小声和她搭话,“不知道程序复不复杂,我好紧张哦,你紧不紧张?”

孟棠坦然地点了点头,“很紧张。”

陈淮阳也寻声望了过来,小女生之间还真是自来熟。其实紧张的不止是他们,连他都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变得滚烫,这种感觉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地期待。不过他就不可能拉着身边的男同胞表述一下了。

女生偷看了陈淮阳一眼,小声问道:“你们认识了很久了吧?看起来好有配。”

孟棠正想回答时被陈淮阳抢了白,对待不认识的人,他的微笑是有礼貌而有距离感的,“可以这么说,六年的确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