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骑夺命狂奔,身后依旧十余隳骑紧追不舍。但却碍于“活捉”王令,行事多有掣肘。本欲引弦射马,公仪修却对着城西树林急急而奔。林间树木遮挡,岔道横生,隳骑又怕失了准头误伤人命,便也不敢贸然放箭。

然而长此以往的追逐,结果一目了然。

清欢心间焦急,眼睁睁瞧着双方距离不断缩近。二人同乘一马,马儿体力只会消耗更快。但若要二哥独自逃走,他自是不会应允。正无计可施,忽闻身后数声惨叫,密林之中涌出数十精兵,人人弯弓搭箭,将他们身后隳骑一一射下马来,隳军瞬间便被斩杀干净。

公仪修勒马回旋,紧绷的唇角终于稍作松懈。

清欢心内惊疑,却在瞧见三哥公仪偲的面容时,心中疑窦尽释。

晨曦底下,公仪偲略显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个微笑。自从昨日接到二哥传信,他便带人彻夜飞奔。

好在,还是赶上了。

手足相见自是欢欣,公仪偲虽被两人浑身浴血模样吓一大跳,但仔细瞧过并非他们自己血痕便也放下心来。

一行人匿入深林,也不敢稍作休息,便即上路。清欢并不会骑马,公仪修便要公仪偲与她同乘一骑,自己单独一骑,另外二人也未多想。公仪偲一边策马,一路还与清欢说笑,念叨家中趣事。

清欢却未完全松下心神。行得片刻,但见公仪修马速渐缓,抬头望天,目中再现不定神色,竟有一丝惊惶。公仪偲亦已察觉二哥异样,跟着紧张起来。

公仪修忽道:“快走!”

公仪偲依旧愣在原地,公仪修急道:“快带小妹走!”言罢竟与他们背道而驰,往旁路疾奔。

公仪偲又哪里肯依,虽还未明发生何事,却也率众追赶二哥而去。二哥文臣之身,若真发生何事,又哪有独自逃脱的本事?公仪修回过头来,那一刹那的表情竟是急怒攻心。

公仪偲瞧得骇然,正待说话,忽然之间乌云盖顶,周遭风声似唳,林地顿起一阵飞砂,众人纷纷坠下马来,举步维艰。

风停过后,天际倏来一阵朗笑,“公仪先生何必着急离开,可是嫌弃本皇招待不周?”

公仪修手心攥紧,到底还是迟了。

此时的高唐黩已经换上战时装束,古铜色的肌肤映在玄黑色的战甲中,足下踏着羽翼雪白的巨鸟,仿若至高无上的神祇缓降于世。

落到地面的时候,他足下的大鸟化回人形,正是那名叫作乐颜的青年将军。

包括公仪偲在内,公仪家的一干人等俱瞧得目瞪口呆。

“本皇只与乐颜将军二人前来,这番诚意,公仪先生以为如何?”高唐黩道。

公仪修手指抽紧,不答反问道:“陛下此时前来,新溯城外的战事已然平定了?”

“三万离军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高唐黩笑道,“本皇正想请教公仪先生,若把谖怡公主的人头奉送还给离帝,先生以为如何?”

公仪修心头陡然一紧,目中透出痛楚。

乐颜在旁冷笑道:“陛下以礼相待,公仪先生何必一再不识抬举。是想要落得与那谖怡公主一个下场不成?”

公仪偲立时怒目相向。

在他的心里,自小就出类拔萃的二哥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他们公仪家的骄傲,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的。此时见二哥先受挫,再受辱,他修习武道,若不能在此时庇护二哥,反要一直受二哥庇护,那他习武何用?眼前的又是践踏家国山河的罪恶之首,敌寡我众,国仇家恨,他又怎能忍住不报?

心间热血翻涌,公仪偲对着高唐黩挺枪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