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是没什么勇气,直视玉玉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容的。那惨状,简直就像是把一个捏好了的糖人,放到地上狠狠踩上一脚,然后又勉强给它搓圆了的状态。鼻是鼻,眼是眼,但一切却都是扭曲的,人体对称的美学,在这张脸上,根本就找不到半点。

但城遥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以十分近的距离,仔细打量了玉玉半晌,然后又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她耳朵以及后颈延伸出来的蹼,然后,才从柴火堆上退了回来,双目看着大长老。

“你……”大长老看着眼前俊美文雅的少年,喉头好像忽然就堵住了,他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城遥看了一眼清欢他们,然后说:“这不是普通的人鱼,这是一只鲛人。”

因为玉玉的丑陋,旁人看了第一眼,便绝不敢看第二眼,因此倒是没人会去深究,她到底是鲛人还是人鱼的,反正也就那样了。所以众人对城遥此言,都还不明所以,未知他此时提出,是何用意。

城遥续道:“普通人尚且不可能生长成这般奇怪模样,何况鲛人天生便得好相貌。我听闻她心智亦有残缺,想来便如她的容貌一般,是被秘术邪法迫害所致。”

“这……”大长老道,“她这般模样已有多年,谁会去迫害她?”

城遥道:“谁会害她并非重点。重点是海神苏醒一事,大长老或许更愿意,自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口中盘问清楚原委。”

大长老心中虽对海神如何出世早有计较,判决玉玉,只不过是因为她那日恰好便去了海中,就成了大长老寻的替罪羊了。海市中人本就不敢过多追问海神之事,长老阁既给出如此结果来,自然也没人会去质疑。

但城遥这几句话不轻不重,却使得大长老断无拒绝道理。何况,他本就忌惮着他们几人的特殊身份。

大长老道:“少侠,有何妙策?”

城遥道:“妙策不敢,只是晚辈恰好能够医治她所中邪术。只不过,尚还需要它物辅助。”

“是何物?”梦萝早已泣不成声,在旁问道,“无论多难寻来,只要是海市里面有的,我们都一定找了来。还请少侠千万治好玉玉,她本性良善,海神一事,必然是有误会牵扯在内。”

清欢与云逍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寂流。不过三个月的功夫,城遥怎还学会治病了?还是什么,祛除邪术?!

城遥微微一笑,道:“并非什么难寻之物,小花一朵,名曰‘烛红’,花茎细长,叶圆对生。花蕊粉中带紫,花瓣层叠,比之茉莉略大,比之桃花略小,通体艳红,气味清淡非常。”

“这花,倒是没听说过的……”大长老面露迟疑。

城遥道:“此花花期极短,又无什么观赏价值,因而向来非是花中主流,放诸外界,那也是不太为人知晓的。也有可能,是两地叫法不一样吧。昨日我们几人夜游,恰于那何处……见过此花。”

大长老道:“是何处?”

云逍道:“秋阪坡。”

清欢差点目瞪口呆,他们昨夜,什么时候去过那秋阪坡了?但是此时,她自然是十分小心的,收敛好自己的神色。

大长老道:“如此,就有劳少侠们了。寻花之事,就交给我等,不必再劳烦诸位。”

城遥微笑道:“多谢大长老。但晚辈尚需一番准备,明日才能为玉玉姑娘医治。也请大长老明日清晨再派人去采了那烛红花来,如此效用最佳。”

大长老应下,一边便令人解了玉玉,暂且妥善安置。

几人回了家中,清欢终于再忍不住,问道:“小遥,你刚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啊?”

城遥失笑,“你怎就知道,我是在胡说八道?”

清欢道:“我虽不知道那烛红花是个什么花,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祛除邪术’,但我却知道,我们昨晚,根本就没去过秋阪坡。难道,你们是趁我睡着以后,偷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