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三次呼吸的时间,就在城遥感觉自己也要一并死去的时候,衣衫堆里,传出微弱的一声——

“小遥。”

城遥从未如此失态过,所幸雨水飘飞在他的脸上,遮掩下也就没那么狼狈了。

衣服堆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真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脑袋,大概也就比一颗葡萄稍微大点。

可纵使她变得再小,城遥又怎会认不出来?

原本的一切,在此时清欢的眼内,简直就变成了庞然大物。她的身子虽不觉得难受了,整个人却变成了只有巴掌长短。最重要的是,眼下这么多人围着他们,而她——没、有、衣、服!

清欢紧紧地抓住衣服的一角,缩在布料堆里。

城遥反应过来,将她连着那团衣服一起抱入怀内,小心遮掩住春光。

城防兵们面面相觑,见那少年逐渐站起身子,众人手中兵戈也跟着提了起来。没有立即动作,却也完全没有后退的架势。

但他宫城遥要走,凭这几人又如何能拦?

城遥抬眸觑了他们一眼,直接将“嘴遁”改作“武遁”,冷淡道:“日前之事并非我二人所为,眼下我有事要离去,告辞。”

城防兵们还正紧绷着,却见一枚发着光的长剑陡然出现在那少年脚底,少年周身则撑开一层看不见的气罩,将那万点雨珠尽皆隔绝罩外,只是眨眼功夫,便已投身雨夜,飞得不见了影踪。

“呜呜呜,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呀,该死的月无瑕,可恶的月无瑕……”清欢缩在衣服堆里,呜呜哭泣着。

城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轻柔却掩不住话中焦虑与责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忘记了?”

清欢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看在城遥眼内,就像两颗透亮的小水晶。

“最近事情太多了,呜呜呜呜……”清欢一边抹着眼睛,一边说道。

城遥有些无奈地侧了下头。当她会“呜呜呜呜”或者“嘤嘤嘤嘤”地哭的时候,往往是表示她还没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是觉得有些好玩。

城遥的心思,明显比她这当事人,要重很多。

所幸因为流云天舒的特殊性,由哪里过去都不远。城遥脚踏乌云,很快就来到了流云天舒。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唯有请那人看过,他方能放心。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流云天舒也在下雨。

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都发出被雨水侵打的沙沙声,好像满山精灵齐奏一首夜曲。

清欢安静下来,缩在软布堆里朝外张望。

最东头的竹窗里,映照出明亮火光,就好像小的时候一样,那个人总会为她留一盏夜灯。

此时,他也在等待他们。

雪倚靠着门框,将城遥让进屋内之后,对着他们伸出手来,“来,我抱抱。”

城遥还有些犹豫着,想着怎么解释清欢此时不着寸缕的处境。

雪已笑着探过手来,下一瞬,那一大堆衣服就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疾速变小,出现在了清欢的身上。

不用再光着身子了,清欢心情大好,抱着雪的手指撒娇,“雪……”

“乖,小欢儿。”雪将她托到眼前,伸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用手指勾了下她披垂的长发。

瞧这二人都不把眼前这一幕当回事的模样,城遥有些不置可否。

雪道:“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