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出了什么事?”

这是说到了重点,宁璇忙放了手中的杯子,好奇的问到,之前沈桓都不肯与她说。

话音才落,方还带着些笑意的周家嫂子立时就变了脸色,半是哀痛的摇了摇头,搓着手说:“妹子有所不知,咱们这一带地势不好,虽是靠近池州城,可离边境也不远了,往年里就常有些流兵匪患入庄烧杀掳掠……”后面的话,她就再也没声了。

宁璇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才想起来池州城确是距边境不远,而且乱。之前她在她父亲的议事厅里,就常闻下官上报关于池州边境的事情。大致是八年前,还曾因流匪闯城的事,池州城主在觐见她父亲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好不凄惨。

“那前些日子就是流匪来了吗?”她蓦然想起了入庄前,倒塌大片即将成熟的油菜,还有斑斑火迹。

周家嫂子静静的点了点头,拿着绢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那群流匪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抢了粮食不说,还伤了不少人,就连西庄几家还没出嫁的姑娘……也给掳走了!”

宁璇一僵,难不怪的这几日沈桓会那般疲累晚归,还有他身上的暗红血迹,原来皆是因为这个。明眸微动,急道:“那可有报官家?”

她恍惚记得,那年池州城主走时还带走了一批军兵,是她父亲特允剿匪的。后来,似乎还传来过喜讯。如今,难不成是死灰复燃了?

“官家自然是报了,可总是那般敷衍着,自打换了城主后,这日子愈发难熬了……”大抵是这个话题过于牵涉,周家嫂子不好多说,只得拉低了声音。

宁璇外来的新人,自是不知他们这些人的苦。这里是天高皇帝远,州城治下就一城之主为大,那池州城八年前是修的固若金汤,而惨的便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了。新城主上任,只顾为己乐,守城池。城外的十郡八乡三十六寨除了收税赋,其余事情一并不予理会。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许久不曾出现的流匪又来了,这次不止是西山村出了事,挨边很多寨子也是惨状百出。因为城主不管,他们这些寨子庄子也只能自己出人,组建队伍抵抗流匪。可他们这些专注农事的平民,又哪是那些个成日训练有素的匪人对手。

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房屋被烧,村民被伤,姑娘被掳……

听罢,宁璇愤慨,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嚷道:“这是个什么昏庸城主!”真是枉费了她家皇帝舅舅每年拨下的那些银款救济!

周家嫂子一惊,忙抓住了她的手一捏,紧张道:“妹子可小声些,官家哪是我们这些人能乱言的。”

宁璇气的不轻,大琰国便是这样,贵族奴隶制度十分严明。就如周家嫂子这般的人,海了去,纵使对官家千恨万怨的,却从不敢明面的出言不逊。从来都没有人站起来过,永远过在城封制的迫害下。

猛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不正是可恶的官家千金么,而是还是高级别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一切,那个颁发一切法令的皇室,还与她有着深厚渊源。

不过,宁璇自认为她的父亲,她的皇帝舅舅都是爱民如子,坏也就坏在那池州城主身上!

淡了怒火,她便出言安慰周家嫂子了,顺便问了下那几家被抢姑娘的消息。说来也是可怜,那些个被抢走的姑娘,大的不过才十六岁,小的竟然也才十三!

“如今那些贼人没了踪影,那些姑娘啊,怕是回不来咯。”思及此,周嫂子又是一阵抹泪,因为那些被抢的姑娘里,还有她的一个表侄女呢。且,大家都是在一个村子过活的,那些个小姑娘,也都是看着长大的,现下落了匪人手头,谁能心不疼。

宁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期盼着那些姑娘福厚,能安然活到周家嫂子口中的自建队伍去救回。可恨的是她代表身份的东西都不见了,若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在,她定然能进了池州城去调度军队……

脑海里瞬间有某个念头快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