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就躲在齐缙那颇有些年头的黄木衣柜里,好在她体重不曾超了标,尚且还在那年老失修柜子的称重范围里。她吓的不轻,整个人就蜷缩着抱腿坐在角落里发颤,小手泛白紧紧的揪着裙角,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来。

即便受伤的脚踝已然高高肿起,她也来不及分心理会。

“嘭!”外面的院门不知被谁一脚踹开了,力度之大,声响惊人。

就算是躲在屋中衣柜里,宁璇也能听见随之而来的一片混乱嘈杂,不用猜也知定是来了很多人,为首的几人还不断叫嚣着。

“齐夫子快交人出来吧!”

“就是就是,那是人沈大夫的娘子,你快交人来!”

宁璇尚在惊诧,心道:这些人又是如何断定她就在齐缙这的呢?

紧接便听闻齐缙疑惑生气辩解道:“本夫子真不曾瞧着什么沈家娘子!尔等就莫在我院宅胡闹了!”虽听似饶带怒火的话,却怎么都有那么一丝丝虚意。

狭小的空间里,宁璇挤在一堆衣物中,是生怕那齐缙一时不靠谱,告了秘。不过他方才能把她塞进这衣柜里,说明也是打定主意要帮她的。话说转来,齐缙当真是个臭美王,一堆破烂衣物竟还撒了不知名的香粉!

“齐夫子,若我娘子真不曾在你这,那你门口的这只鞋子又如何解释呢?”

是沈桓!

宁璇瞬间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劈了般,僵住了捂鼻的动作,就连那即将打出的喷嚏都被憋了回去。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刺耳,温润中带着一抹锋利。宁璇甚至都能想象到,此时的他,那丑陋的脸庞上必挂着一丝笑意,阴冷的笑。

时间就那么停顿了好几秒,齐缙的声音这才再次回转。

“什么鞋子?本夫子都不曾看见过,说不定是其他姑娘遗下的呢!”

想他堂堂齐缙夫子,一众乡邻公认的美男子,千百西山少女的梦中男神。有多少姑娘都是上门求见,遗下一两只鞋子,也不是啥怪事。

此时的外面,已是静寂无哗,但闻沈桓音色清冷道:“我家娘子的绣鞋,我还是认得的。夫子莫要再做其他口舌,我娘子是外来人,不懂庄中道路,这鞋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遗到这里来。再说……昨日夫子回庄时,毛驴背上,驮的是谁呢?”

登时,沈桓话音一落,就有人帮道:“对!就是昨个白日,我从庄稼地里回家去,不巧就见夫子牵着毛驴进庄,那毛驴子背上还驮着什么。若不是沈大夫娘子恰巧没了,我这还怀疑不到你呢。”

“齐夫子啊,我们平日都敬你为人师,知你心肠好。可……可这绑架一个弱女子,真不是好男儿能作为的,你还是快快的放人吧!”

“你!你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本,本夫子才没有绑架谁呢!”

宁璇的心是突突直跳,任是谁也能听出,齐缙站不住脚了。他这才反驳完,沈桓又是一番血泪之言,声音过小,她也没听个真实,却再也没听见齐缙回话,倒是一群乡邻,各个义愤填膺的出言喝斥着齐缙。

对于这么个现况,宁璇也是五味杂陈,其实她一开始是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齐缙身上,恼他好心办坏事。可现在,她还是不得不为被辱骂的齐缙,生了些愧疚感。

她原以为齐缙作为西山村的唯一夫子,尚能受人半分尊敬,也没人敢硬闯这里。可她是万万不曾料到,沈阿丑的脸面在这西山村竟是那般的重!

说来也是,这大琰国人人尚武,总是刀枪无眼,常有个伤痛疾病。自然是少不了大夫治疗,相较于那教书育人的夫子,齐缙对比沈桓这个救人性命的大夫就稍逊了一筹。

也莫不怪的齐缙平日里就瞧沈阿丑不顺眼了。

好在齐缙夫子为人讲些义气,即便成了众矢之的,他还是忘不了泪眼朦胧似乎受了极大惊吓的宁璇美人。死咬着不松口,由他沈桓说什么,他都只回一句——本夫子不曾见过你娘子!

“齐缙,你莫要再耍脸,快快的放了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