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对不起……”

宁璇冷冷暼了他一眼,忍了半晌在眼眶里打旋的泪,终究是“啪嗒!”落在了衣襟上,滚烫水滴划过脸颊的那一刻,她就笑了。

“沈桓,难道你打算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一直活在欺骗和谎言编制的强制爱情里?

今日的宁璇很不对劲,不,是最近以来都很不对劲。沈桓隐隐能察觉到她似乎在开始算计什么了,于是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一片荒凉,他本以为两人算是修成正果,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不然。

“阿璇,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什么,一直都是……你,是你!是你欺骗了我,是你背弃了我们的誓言!”

宁璇被他疯狂的眼神捆的脚底生根,那一片黑眸的清明冷静被彻底打碎,沉淀多年的愤怒哀怨一朝爆发,一切的矛头都是直指她而来,化作利剑直击她心。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不怒反笑了,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眼前陷入疯癫的沈桓,就是在说胡话。

沈桓怒极了,几经张口,却是吐不出一个字节来,丑颜上布满了恐怖的狂躁风暴,垂在身侧的两手已然紧握成拳,骨骼生生作响,似乎正在忍受天大的痛苦。他想上前抓住宁璇,可又怕一时失手弄伤了她,但是她那样的表情……

“不要再笑了!宁璇,发生过一次的事情,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同理,他傻过一次后,绝不会再上她的当。

“沈桓,你是疯了吧!”

宁璇就那般挑眉,冷冷的看着他,精致的面上写满的是嘲讽和无辜,生生的就戳了他的痛处,一言既出便收不回了。

沈桓,被她彻底惹恼了。

一直以来,宁璇都觉得沈桓的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且还跟她有不小关联,奈何他从不明说。但是她知道两件事情,一他是恨她的,二他也是爱她的……

如他这般有着矛盾心理,身藏大爱大恨,总是闷不吭声,时而话又多的跟水流一样,动手能力极其残忍的丑男人,九成九就是个大变态。

果不其然,宁璇不过是与他争执了几句。这不,人又给关起来了。

“唉,我说你别惹他行不行?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殷弘就斜靠在门楣上,看着上了锁的木门深感无力,门上的糊纸被他戳了个洞,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半分情景。他来了快一刻钟了,里面的人都不曾吭过一声。他向来深谙他家师弟的诡异脾气,如今撞上宁璇这个傻女人,也当真是老天作怪的紧。

“你这次又是做了什么惹他跟疯了似地?”

说来,殷弘倒还是有些佩服宁璇的,他那师弟打小就不喜言笑,三棍下去都打不出个屁来的人。居然会气到整个人都跟疯子一样,扛着死命挣扎的宁璇就往屋里去,还不住大喊大叫,那场景……现在想想,他都觉得手里的包子吃起来更加有味了。

躺在榻上假寐的宁璇终归是受不了了,从榻间烦躁的翻身坐起,几步走向门边来,对着木门便是一脚,不悦道:“你烦不烦!”她现在可是看这俩师兄弟,是越发不顺眼了。

殷弘是习武之人,听得出那故意大步的脚踏声,所以那一脚踢在门上时,他也没啥动作,就挑着英俊的眉头浅笑。

“怎么会烦呢,跟宁郡主说话,那可是小生的荣幸呢,说多少都是不烦的,哈哈!”话语间,语气好不轻佻。

宁璇本就心情不顺,再遇上他这个耍泼,更是气极了。奈何听他喊了自己的身份,便忍了气,咬着牙:“你可算是承认了啊,殷大人!”

聪明如殷弘,自然知道宁璇说的是什么,想想自己方才确实是一时口快说漏了,但也没慌张什么。敛了敛眉,将手里的肉包子又啃上了一口,轻快道:“郡主都知道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嘛。”

宁璇冷哼,之前怎就不见他那般直白过。若非是门被上了锁,宁璇估摸着早就将脚上的绣鞋掷到他那张俊美的脸盘上去了。

深究少时记忆,宁璇第一次见殷弘时,应该是那年冬日……

“哟,郡主,您小心些,雪大道滑呢……”

又是一年雪纷飞,宁璇穿着一身火红宫装在未央殿前欢脱的奔跑着,彼时她已然十三岁了,浑然天成的皇家贵气,外带那张绝色的小脸,在寒冷冬天里竟是跳出了一道别样风景来,犹是惹眼。

“周老翁,皇帝舅舅他好了没啊!”

宁璇有些急了,半埋火红狐绒的小脸上挂满了不耐,她这一大早接了皇帝的口谕,被抬进了宫来。可人刚到未央殿外,却被拦下了,说是皇帝正在处理政事,让她到偏殿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她哪是坐得住的人,便跑了出来玩雪,一玩就是小半时辰,可皇帝还未宣她人去。

跟在一旁侍候她的是皇帝御前的内宫管事周奇,人老又精明,深的宁璇的心,所以常常被皇帝派去接待宁璇。如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遇见过好几回了。

“郡主且再等等,陛下那刚传了话来,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