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这几天都以负责人的身份端着一张严肃脸,从容不迫地指挥手下的工作人员进行研究,不过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了解一下人鱼的身体状况,对他晚上的训练是有帮助的。事实证明,人鱼模仿、学习的能力非常强,短短几天而已,裴清已经教会他如何走路了,只是对方还不熟练,裴清就每晚陪他练习。

根据监视仪器传回来的数据分析,人鱼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非常良好了,血压、脉搏、肌肤的光泽度、鳞片的色泽等等方面都比最开始的好了很多。

这一周都是非常平和的相处,人鱼也终于稍稍放下了防备,显出了一点亲人的特性,出现在玻璃屏幕上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终日隐匿着。偶尔还会在大屏幕上冒个影,暗蓝色的鱼尾在幽暗的海底显示出瑰丽的色泽。

人鱼没有表现出凶猛的一面,几乎都快让所有人以为这是一个温顺的物种了。只有在猎食的时候,偶尔会在海底监测到弥漫起的血雾,这时他们才会猛然记起对方是不折不扣的狩猎者。

裴清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白天很疲惫,时不时偷个懒小憩一下,但是一到晚上他就精神了,心里还总是怀揣着莫名的期待,但他压住了心里的那些绮思,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教会对方走路这件事上,因为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云宸甚至提醒过他不要把时间刚好卡在半个月上,最好要提前几天离开。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研究室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只剩下一两个人还整理最新的数据。

人鱼游了过来,把手贴在了玻璃壁上,裴清也微笑着把手抵在了上面。

言辙突然走了进来,裴清迅速收回了手,然后转过身正想行个军礼,言辙说:“不用了,没必要跟我那么客气。”

裴清笑了笑,“言将军,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事吗?”

言辙点点头,很随意地把手搭在了裴清的肩膀上,“为了庆祝上一周的顺利进展,晚上开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裴上尉一定要去。”

“呃……”裴清下意识地想拒绝,言辙却堵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这个庆祝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能不去。”

裴清苦着脸,“我这几天很累。”他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

“只是去酒吧放松一下而已,这也是一种休息,总是呆在研究室可不行,”言辙忽然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这么长时间不释放一下你受得了吗?”说完还往裴清的身下淡淡地扫了一眼。

裴清咳咳了两声,说:“其实这个吧,我倒真没有觉得……受不了。”

裴清一抬眼就看到人鱼正幽幽地盯着这边,冷冷的视线钉在了自己的肩上。裴清侧过身,不露痕迹地挣脱了言辙揽住他肩膀的手。

裴清笑了两声说:“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我……”

“难道你晚上还有别的事?”

裴清条件反射地摇头。

“那……”言辙沉声道,“你要是再拒绝的话,我会怀疑你……”他用审视的目光扫了裴清一眼,后者立刻紧张了起来。裴清迅速在脑海里回忆起每个晚上的景象,仔细地排查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过。

言辙突然说:“你不会是/性/冷淡吧?”

裴清一愣:“……”

随后他赶紧摇摇头,“怎么会呢?正事太多没想这个了。”

“嗯,”言辙淡淡道,“那晚上九点的时候过来吧。”

裴清:“……好的。”

裴清想了想,在逃跑的前夕绝对不能让其他人产生怀疑或者警惕的情绪,这对他非常不利。既然推脱不掉那就去吧,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让其他人放松了警惕,那么自己行动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打定主意后,裴清就决定把今晚的训练计划提前。现在已经七点了,他还有两个小时。

打开水舱后,人鱼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一脱离水,那条鱼尾就变成了腿,裴清觉得非常满意,因为变出腿的概率越来越稳定了,不像最初那样非常不稳定。这一点是利于他们逃跑计划的。

而且适应的时间一久,人鱼也不大排斥穿衣服了,除了穿裤子还是有那么一点艰难,每次都要以亲口勿作为条件,否则人鱼就不给碰。

都是被自己惯坏的!

虽然裴清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纵容了对方这个坏毛病。

他把人鱼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才缓缓松开了手,说:“跟昨天一样走走。”

人鱼犹豫了片刻,就往裴清那边走去,走到他身边后,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裴清笑着说:“很好,要是再快一点就更好了。”

人鱼的吼间发出很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毛毛的,裴清拍拍他的背,“怎么了?”

对方冰凉的嘴唇贴在裴清温热的脖颈上,人鱼甚至露出了尖尖的牙齿,但是并没有咬下去,而是轻轻地触碰。

即使力道很轻也还是有细微的/ci/痛感,裴清捧起他的脸,开玩笑似的问:“你,该不会是想吃我吧?”

美丽的暗蓝色瞳仁动了动,里面细致的纹路一丝丝地展开来,就像一张巨大的网。

裴清看着那双眼睛,顿时觉得有点恍惚,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传说——任何看到美人鱼的人都会被/蛊/惑,然后心甘情愿地追随到海底,回归最原始本性的/chan/绵,最后就会被残忍地吃掉。

裴清当然不会相信人鱼会伤害自己,但是对方现在的样子……总让他感觉有点不妙啊。对方似乎有点暴躁,压抑的吼声大概是他心情不佳的表现吧。

裴清的喉结无意识地上下动了动,人鱼却突然一口咬住了。

很轻,有一丝细微的痛,让人心脏狂跳。

而裴清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对方牙齿里渗出的某种液体就进入了他的血管里,身体很快就变得酸麻不已。

“哎哎哎!”裴清喊道,“你这是要干嘛啊?”

人鱼缓缓地把裴清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