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回到中海紫御别墅,已经晚上八点之后了。

若是平常,早就过了晚餐时间,而今天,餐桌上依旧十分丰盛。

白色卡宴停稳后,潇疏影一反常态,扭扭捏捏地跟在权二少身后,若不是她一手提着馄饨,早就局促不安的手指对手指了。

潇姑娘承认,她有点怂了。

“呵——”冷笑一声,权二少颇有点嘲讽的意味,不过鉴于这人是他媳妇,嘲讽的话语他并没有说出来。

然而,就眸底幽幽凉凉的视线,就足以打击人了。

挥挥拳头,潇疏影不情不愿地跟在权峥身后进屋。

目光触及到端坐在沙发上的权夫人时,她心里“咯噔”一跳,若不是还残存着几分理智,她估计就会转身落荒而逃了。

婆媳问题遗留千万年,果真不是盖的。无论儿媳妇在外有多强势,见了婆婆,总是不自觉地矮一截。

潇姑娘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不过,既然上了断头台,临阵退缩也不是她的风格,深深呼吸,缓缓吐气,潇疏影故作镇静,提着餐盒缓缓走过去。

天知道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其实,紧张的不仅仅是潇疏影一个人,权夫人也十分忐忑。

两人都是死鸭子嘴硬,硬撑着罢了。

一个故作冷漠,一个故作强势,其实心里都忐忑不已,想想也觉得很醉人。

把餐盒放在桌上,潇疏影声音清冷,“喏!王记老馄饨,绝对正宗。”

权夫人斜眼瞄一眼,明明特别想吃,却傲娇的移开目光,“馄饨而已,有什么好吃的!”

潇疏影捏紧了拳头,挤出一抹笑,“您没吃过,怎么就知道不好吃呢?”

权夫人,“……”

“当年宫廷御膳房的首席御厨的传人做得馄饨我都吃过,不过是街边小吃,味道能好到哪里?”

“您不吃?”潇疏影幽幽问了一句。

“不吃!”权夫人很傲娇。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说着,潇疏影就要打开盒子,正好她还惦记着呢,她不吃她吃!

权夫人嘴角一抽,不愧是她的儿媳妇,有魄力!

于是,潇姑娘十分淡定,刚刚拆开一次性木筷,一个馄饨还没夹起,手中的木筷就被抢了。

瞪眼,质问,“您不是不吃吗?”

权夫人护着餐盒,就如一只护食的狗狗,“这可是你带给我的,就算我不吃,你也不能吃!”

“行!”潇疏影皮笑肉不笑地嗤一声,“那您慢慢吃!”

然后,一个眼神都没赏给权夫人,拍拍屁股走人,临走前还故意“小声”嘀咕一声,“矫情!”

权夫人,“……”

卧槽!居然被儿媳妇给鄙视了,简直不能忍。

直到潇疏影上楼,权夫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馄饨塞进嘴里,什么餐桌礼仪都顾不得了,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馄饨入口,唇齿留香。

“好吃……”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权夫人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一份馄饨吃得她心满意足,餐后,权夫人半靠在沙发上,满意喟叹,“儿媳妇亲自买的食物就是好吃……”

*

书房里,潇疏影掐着权二少的脖子,表情凶狠,“权峥你个老混蛋,姑娘我跟你拼了!”

丫的她忍了一整天了,到现在终于爆发了。

权峥揽着她的腰,小心的护着她不让她摔倒,表情跟他的动作成鲜明对比,他话语很冷,“别闹!”

憋了一天的气,这会儿爆发了,哪会因为他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就熄火的。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权峥面无表情,“故意什么?”

“故意不告诉我权夫人到来,故意丢下我独自面对权夫人,故意看我被权夫人刁难是不是?”

“你觉得是就是。”

人家承认得如此坦白,潇疏影一滞,居然无言反驳了。

正等着她闹腾折腾呢,哪想潇疏影却突然起身,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抱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呜呜……”哭声哀恸,那叫一个惨啊!

捏捏眉心,权二少无比头疼。

要是别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哭泣流泪,他可以毫无压力地直接把人丢出去,可现在哭的人是他媳妇儿,打不得骂不得,真特么糟心。

忍不住再捏捏眉心,权峥起身,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到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修长如白玉竹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话语低沉却饱含宠溺,“乖,告诉老公,为什么哭?”

“嗝……”打了一个哭嗝,潇疏影含着眼泪控诉,“你就欺负我!欺负人家从异世界到来,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逼婚加骗婚……”

权二少,“……”

得!又来翻旧账了!

“逼婚加骗婚也就得了,你还不经过人家同意就让人家跟权夫人见面,人家还没准备好,万一婆媳大战怎么办?”

权二少虚心认错,“嗯,是老公考虑不周。”

这个时候,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总没错。

“明明是你的错,你还冷着一张阎王脸凶人家!”

“嗯,我不该凶你。”

“你是混蛋!”

“我是混蛋。”

……

无论潇疏影说什么,权峥都应声承认,总之,先哄着媳妇儿消气了再说。

两人在书房里大约呆了半个多小时,在楼下的权夫人却急了。

她坐在沙发上,故作优雅,却又不时地张望楼梯,神色颇为不安。

其实她是怕儿子儿媳妇突然下楼把她抓包了丢人。

又过了十分钟,依旧不见人下口,权夫人按捺不住了,小声嘀咕,“难道我突然到来,把小影吓着了?”

她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家小二可比她吓人多了,小影没被小二吓到,怎么可能被她吓着?

那为什么不下来?

权夫人一边纠结一边检讨,就连当决定定居国外,都没觉得这么难办过。

唉!

*

“好累……”小声呢喃,关漱月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就如落入了黑洞一样。

她抬手覆在眼睛上,适应了黑暗之后,微微动身,却如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浑身酸疼无比。

昏沉的神志,刹那间清明了。

陌生分房间,而且她自己还是未着寸缕,一下子惊慌了。

猛然抱着被子裹着身体坐起来,关漱月瞪着一双凤眸,警惕的四处巡视。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敲敲脑袋,关漱月皱着眉头,无比纠结。

巡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能穿的衣服,裹着被子赤脚下地,关漱月好看的眉头皱成了毛毛虫,“难道我梦游了?”

拉开浴室门就听到这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论,季暮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不是梦游,你是梦中耍流氓了。”

“啊——”突如其来的男人说话声音,让关漱月失声尖叫,她紧紧裹着被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手指颤抖指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季暮深不紧不慢的裹好浴袍,如同一只优雅的猎豹,慢慢靠近关漱月,他双手撑在床上,眉角微微上挑,无端透出一股子邪肆的味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关漱月突然有种不要的预感,她小心辩驳,“我怎么知道!”

事实上,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觉得,事情的真相令她难以接受而已。

果真,季暮深话语薄凉,似嘲似讽,“借酒疯耍流氓的人都会事后不认账……”

说罢还摇摇头,一副“你是人渣”的模样。

关漱月,“……”

季暮深起身,坐在沙发上,幽眸颇冷,他看着呆愣仿若雷劈的关漱月说道,“说吧,你想怎么负责?”

关漱月,“……”

她能不能不负责?

“谁能证明我对你耍流氓了?再说,若是不幸真的发生了什么,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吧?一个大男人叫嚷着一个女人负责,简直丢人……”

在季暮深如锋刃的注视下,关漱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脖子瑟缩得也越来越厉害,最后的话语被她吞下,几不可闻。

嗤笑一声,季暮深不屑说道,“论美色,你不如我。比身材,我甩你几条街。论智商,小学生都比你强。综合各种条件,你哪里吃亏了?”

关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