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琬点着章钰熙的鼻子,教导道:“为了斗一时之气,还豁出了性命,琬姐姐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笨呢?”

“当然是聪明!”章钰熙不服气地反驳,“过几日,父皇彻查此事的时候,我只要一口咬定是苏梦之把我拽下水的,她就永远坐不上‘良娣’的位置了!”

“然后呢?”琴琬好笑地反问,“没了苏梦之,还有成群结队的官家嫡女在后面等着,你能算计多少?你能用你的性命陷害多少?傻孩子,不值得。”

“可是……”章钰熙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年纪小,除了会拿身份摆谱外,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可,就是他的身份,在琴琬面前也什么都不是,更何况,他从来没想过,会用自己的身份压制琴琬,所以几句对话后,他就落入了下乘。

看着他涨红了脸,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琴琬安慰道:“好了,钰熙别气了,多大个事,过了就过了,琬姐姐知道钰熙是为了琬姐姐才做的这些,琬姐姐心里是高兴的,可同样,琬姐姐也在乎钰熙,所以才不希望钰熙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知道吗?”

“知道。”章钰熙温顺地点头。

不管琴琬愿意不愿意,五日后,她穿着县主的官服,跟着琴东山进宫谢恩了,同去的,还有大哥琴睿焯。

老皇帝是在御书房接见众人的,琴琬一进门就被老皇帝抱在怀里,放在了龙椅上。

书房里的众人心里大惊!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老皇帝与琴琬私下相处的模式,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忌惮。

龙椅啊,向来只有天子才能坐的位置,老皇帝顺其自然地让琴琬坐了,而且看琴琬那坦荡的模样,也不是第一次坐上那个位置了。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他们不知道这是老皇帝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还是两人之间原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那自然而然的“放”,与理所当然的“坐”,太……诡异了。

老皇帝大手一挥,连个正眼都没给众人,而是对琴琬说道:“娇娇身子恢复得怎样?”

琴东山习惯性地想答话,可看到稳坐在龙椅上的琴琬,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琴琬眯眼,说道:“皇帝伯伯,娇娇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这几日吃不下东西,估计是喝药喝多了,没什么胃口。”

为了配合她的话,她还故意皱起了眉头,似乎很纠结。

“娇娇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呢,”老皇帝刮了刮琴琬的鼻子,在她身边坐下,“知道你要来,皇帝伯伯让御膳房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今儿就留在皇帝伯伯这里用膳。”

哗——

众人再次惊讶,余光朝琴东山望去,有这么一个得宠的女儿,他应该得意才是。

可事实却是,琴东山脸上的神色很复杂。

他既得意有个受宠的女儿,却又忌惮琴琬的得宠。

琴琬得宠,对他的仕途有好处,他是乐见其成的,可琴琬太得宠,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得被她压制,甚至看她的脸色,琴东山心里是不甘的。

怎么说,他也是当朝丞相,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大臣,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看女儿的眼色了?

琴琬还不是太子妃呢,日后,她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那还了得?

而且,想到近日与琴琬日渐疏远的关系,琴东山心里的焦虑多过得意。

可琴琬却仿佛不知道琴东山的煎熬似的,突然说道:“皇帝伯伯,娇娇想问问,娇娇的这个‘安平县主’做不作数?”

“为何不作数?”老皇帝面色一凛,上位者的威压自然流露,屋里的众人生生打了个冷颤。

唯独龙椅上的琴琬神色自如,吊着嗓子说道:“皇帝伯伯,娇娇只是觉得,以前是娇娇自己太不尊重自己的身份,太和善了,让人忘记了娇娇县主的身份,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病了几日,娇娇也想明白了,不是娇娇放下身段,平易近人就能被大家接受的,既然不是一条路上的,娇娇又何必为他人着想,既然皇帝伯伯给了娇娇这样的身份,那娇娇就应该端着。”

“这才对!”老皇帝认真地听完琴琬学着大人口吻的话,立即附和。

两人本是旁若无人的话,却让下面的人听得胆战心惊。

琴琬这是要做什么?

以前,琴琬虽然顶着“安平县主”的封号,却很少以“县主”自称,平日里与各个世家公子、小姐们聚会的时候,也都是以“相府嫡女”的名义出席,所以一群小家伙们相处得还算平等,他们的孩子在琴琬面前也不至于有多掉身价,甚至在有些场合,他们还能揶揄琴琬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