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府。

琴琬抖了抖手里的男式外袍,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总算是做好了,可以交差了。

想着萧景行那日临走前的话,琴琬算了算日子,若是快的话,萧景行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不过,手里的这件是春衣,所以她打算年关的时候送出去,这样她连礼物都省了。

虽然这件外袍是萧景行自己求来的,可当做新年礼物送出去也不错。

琴琬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眼底满是算计。

“小姐!”性急的桂圆不知道是第几次提醒琴琬回神,注意她在说什么。

可她越是心急,琴琬越是心不在焉。

就在桂圆急得跳脚,准备暴走的时候,琴琬终于抬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就是这轻如羽毛的一眼,让桂圆打了鸡血般兴奋,“小姐,您说,云家要怎么善后?”

“是有点麻烦,”琴琬嘴里说着担心的话,神情却幸灾乐祸,“当初云挽歌那么想出风头亟不可待地做了那么多事,虽说是好事,可惜没经验,考虑不周也情有可原。可她身边的人也不提醒一句,这就奇怪了,再不济,云夫人也会想到这点的,却还是出事了。”

“那是云挽歌该!”桂圆一点也不掩饰对云挽歌的鄙视,“想做大善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她送的那些棉衣棉被,奴婢可是听说了,在那些人手里没到一个月,不是被抢就是被典当了。”

说到激动处,桂圆兴奋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她也不想想,那些老弱妇孺能不能守得住那些东西。人啊,被逼到绝路上,杀人放火都能做得出来,还在乎抢这些东西?那些人当中,有些人好吃懒做惯了,一件棉衣,一床棉被可以换很多吃的,比起能不能穿暖睡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点琴琬认同。

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想别的事。

那些人当中,不乏因为懒惰而沦落至此的,有人送银子上门,为什么不要?

用白得来的东西换几顿饱饭,或者换点赌资,那是多惬意的事?

人在绝境中,除了自己还是自己,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别说抢东西了,就是杀人放火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过……

琴琬皱眉。

若说云挽歌没有经验,没想到这些事,那些参与了义卖活动的贵妇也会想不到?

再不济,云挽歌身边那些有经验的嬷嬷也会提点几句,就是云夫人也该知道这些的。

琴琬紧眼。

云夫人。

能掌管云家后院这么多年,她不认为云夫人是空有美貌的妇人。

对云夫人,她有所耳闻。

秉承了云家低调的作风,这个云夫人也深居简出,很少在贵族圈里露脸,可越是这样越是神秘。在她仅有的几次露脸中,那通身的气派和凛冽的手腕,得到了不少贵妇的称赞与钦佩。

能以一个庶女的身份成为云家的当家主母,还混得风生水起,单这一点,琴琬就不会小瞧了云夫人。

对于云夫人的过去,那些贵妇们都三缄其口,一是因为云家的背景,特别是宫里的云太后和云皇后,二来,也是因为云夫人本身让人忌惮。

不过,外人明着不敢说,私底下还是会偷偷说几句,而云夫人本人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出身,所以琴琬知道云夫人出阁前,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家里的庶女。

这样的出身,更加让琴琬不敢轻视。

五品官职,不上不下,勉强算个中等,这样的人家还能与云家联姻,虽说嫁女要高嫁,可这也太高了,若是纳妾还勉强可以接受,可是作为正妻,这也……

琴琬摇头。

这也太高了。

不是那五品官员手里有云家致命的把柄,那就是云夫人的本事了。

要知道云夫人还只是个庶女,连嫡女都不是,要进云家难度更大。在嫡母手里讨生活的,凭什么能让嫡母放弃自己的嫡女,把这种好事送到她头上?

所以琴琬认为云夫人的手段不仅凛冽,更加城府,只有心思细腻的人才能步步为营。

作为云挽歌的生母,云夫人不会犯这种错误,就是云挽歌没有想到这些细节,云夫人也该想到才是,毕竟是为云挽歌造势,以云夫人小心谨慎的性子该面面俱到,为何会出这样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