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睿舜双脚发软,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就是不知道父皇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眼珠子四处乱瞟,章睿舜不确定要不要用之前想到的办法。

在琴明轩告诉他那批私盐出事后,他就进宫以探望云皇后的名义,母子俩商议了许久,针对不同的结果,想了不同的应对方法。这几日见父皇没有发话,以为事情已经过了,现在乍一下地听到这个,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众大臣与皇子们面面相觑,偷偷反省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种种作为,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干净”的,在官位上待久了,谁手里没点来路不明的银子,就看数目的大小罢了。只不过都是人精,知道什么银子可以吃,什么银子吃的时候要小心些,什么银子是不能吃的。

可,在官位上越久,贪心越大,到了后面,不能吃的也会囫囵吞枣地咽下,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先吃了再说,后面的,边走边想办法。

所以,老皇帝话一出,众人就心虚了,总觉得老皇帝就是在说他们。

被押上来的有五人,显然都是受了刑的,身上没一处好地儿,与其说被押,还不如说是被拖上来的。

萧景行冲老皇帝拱手,言简意赅地说道:“回皇上,这些人已经招供,卖家是太子殿下。”

“胡说!”赶在老皇帝质问前,章睿舜开腔了,“本殿下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何来的做生意?”

“殿下都不问问他们说的什么生意,干嘛急着否认?”萧景行嘲讽地说道。

章睿舜正了正色,“这些人若是做的正当生意,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本殿下是有自己的产业,可都是父皇知道的,再有,就是苏良娣和月姨娘带来的那些陪嫁铺子。本殿下就是从不管产业上的事,也知道绝对不会与这些人有瓜葛。”

“殿下,您不能一出事就不认我们了!”其中一人突然嚎道,“我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您在我们这里也赚了不少银子,凭什么一出事,就让我们背黑锅。”

公然与太子对上,结果不一定好,可这些人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性命保下太子!

贩卖私盐是死罪,死咬着太子,把太子拖下水,没准圣上看在太子的份上会从轻发落。

虽然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可这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哪怕是章睿舜要秋后算账,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松口。

“父皇明鉴,儿臣真的不认识这些人。”章睿舜不与这些人多话,直接对老皇帝说道。

说到这里,众人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私盐啊,这可是龙都的命脉,碰什么都好,千万不要碰私盐,虽然暴利,却是提着脑袋的事。

几位皇子心里一喜,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老皇帝微微一笑,“太子别急,朕还不是一个昏君,只听一面之词。”

“父皇英明。”章睿舜讪笑,心里却越发没底。

老皇帝冲萧景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踢了地上那人一脚,“把你之前的话重新说一次。”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是,大人。”

看了章睿舜一眼,那人狠心说道:“皇上,草民只是个跑腿的,一直帮着东家与殿下的人接头,殿下每三个月会送一批私盐过来,草民负责接手,然后经过东家的渠道,发往各个州府,这生意,草民已经做了三年了。”

言下之意,章睿舜至少已经贩卖了三年的私盐。

章睿舜不语,先前父皇已经说了不会听片面之词,所以他也不急着去辩解,等那人说完,他再逐一反驳。

那人顿了顿,似乎还怕不够分量,说道:“之前,这生意是琴夫人出面的,只是后来有段时间停下来了,直到年前,才由琴公子重新做了起来。”

众人一听到“琴夫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纪氏,那人一说“琴公子”,众人心里就更加肯定了,“琴公子”自然就是琴明轩。联想到琴东山等人与琴琬的不和,以及琴东山是章睿舜的人,众人心里也基本上清楚了,这事还真与章睿舜脱不了关系。

“为何之前停止了与你们的生意,年前又恢复了?”萧景行状似无意地问道。

那人想了想,说道:“回大人,草民都是按照东家的吩咐做事,东家怎么说,草民怎么做,草民猜想,应该是殿下这边的问题。”

“为何是殿下这边?”萧景行追问。

那人说道:“因为草民东家那边生意一直很好,每次的收益都是五五分,没有少过殿下一分一毫,三个月一次的结算每次都很准时,这次从新开始生意,殿下特意要求一月一结。”

那就是说章睿舜很缺钱了?

这个时候缺钱,众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章睿舜没有急着争辩,继续安静地等着。

那人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偷偷朝萧景行看了一眼。

萧景行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