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汇做细细的长线从窗户的缝隙流泻出来,金灿灿的正好晃在何奕的脸上。她皱了皱眉,一睁眼就看到还在沉睡的男人。两人离得实在是近,食物菌的手搭在何姑娘的腰上,面对面、腿挨腿,何姑娘将视线往下挪了挪……唔,平胸贴得就是紧。

何奕铁壁一般的心脏突然有那么点小受伤。她无语地钻出睡袋,却发现那么大的动静食物菌都居然都没有醒,便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嘛,难怪暖和得都要出汗了。

何姑娘三两下套了衣服,顺便把掌心的汗水蹭在上面,一进客厅,淡定如她却吓了一跳。只见藤蔓(白)……哦不,只见特尔直愣愣地杵在正中、面朝大门动也不动。

“呃……”见“人”没有搭理自己,何奕尴尬地咳了一声。特尔的身上顿时炸出无数块尖锐的冰刃,然后机器似的僵硬地转向她所在的一边。

毕竟见了一次,何姑娘很顺利地就明白这只是它的固有形态之一,炸毛。

这不是被吵醒后的起床症吧,何姑娘挠了挠睡得七拱八翘的短发、嘴角稍稍抽了一小抽,“那啥,食物发烧了……嗯,你懂得啥是发烧么?”

特尔如果有正常人类的脸,现在的表情大概可用五花八门来形容。然而就算他没有,那一会一个样的脑袋,也很成功地体现出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以下几点:

1、你逗我吗?!

2、怎么会这样?!

3、!!!(扭头捂脸)

至于第三点何姑娘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自己的胸前糊了一大块冰。

“你觉得用一个透明的东西能遮挡到什么吗?”何姑娘默默地抠掉大冰块,将敞开的外衣一颗颗扣上,“而且你都变成这德行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巨大的白色“稻草人”机械地扭过头,好半天才用那特有的声音“说”道:“没错,就算再怎么看也什么都没有。”

何姑娘扬了扬眉。

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调侃人,而且还调侃的是那么特别的地方,特尔都有身上的冰要化了的错觉。他停了一会才叹息道,“你能不能不要叫他……叫他……”

“食物?”何姑娘眨眨眼,“咦,他有正经名字的吗?”

“……”特尔突然卡壳了。

何姑娘表情古怪地道,“你不让我叫他食物,那你们都怎么叫他?”

“……长……长生不老药?”特尔想了半天,干巴巴地选了个相对比较高大上的名字。

“……”何姑娘木着脸,“那你怎么叫他,阿长、阿生、阿不……姥姥?药药药?”

为什么后面两个那么奇怪?特尔纠结地想着,大概是脑子被人弄停摆了,傻了吧唧地开口就答,“我叫他‘你’。”

何姑娘露出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终于在何姑娘的肚子雷声大作时想起了正题。

“你说……发烧了?”

你看出现第三个人就没法称呼了吧——何姑娘五十步笑百步地想着。

“啊,刚才我摸了摸,快能煎蛋了。”完全不知道急为何物的何姑娘,将特尔领进屋。后者听后根本忍不了何奕的磨蹭,将她挤到一边就急匆匆地走到床边。

“你怎么不早说!”特尔用一根藤蔓试了试,刚刚碰到、就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来,“好烫!怎么会这样?他、他从没这样过……”

“我一开始就说了。”何姑娘翻了个白眼,“而且您老体温那么低,摸谁不烫啊。”

特尔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折了根藤蔓就放上男人的额头。冰冰凉的东西似乎让食物菌舒服了不少,他低吟了一声、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一些。而何奕则蹲了下去,用匕首又切了几根。

就算是怪物也有痛觉,特尔被这突然的疼痛弄得跳了起来,它难以置信地瞪着何奕,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把藤蔓都包在一快布里,重新搁在了男人的头上。——这一回再也不会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了。

“你们以前给他吃过药吗?”何奕想了想说道,“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他昨天吃的东西所造成的,现在也不好乱用药。”

特尔用一根藤蔓从客厅拖了张椅子,沉默地坐在旁边。

“你不觉得用这种方法拿椅子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么?”何奕无语地说道。言下之意,你都这德行了还装啥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