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晟父亲裴彦舟的忌日,裴家一行人清早就来到了墓园。

裴海天在裴彦舟的墓前站了很久,无论多少年,他仍然会心痛不已,转身离去的时候滚落一行浊泪。

乔清妍一身黑色的套装,清雅高贵,头发整齐地盘成发髻,眼角处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纹。望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男人,表情清淡,像是看一个毫无关联的人。

裴之晟静静地站在乔清妍身后,干净又气度矜贵。

对裴彦舟,其实他的印象并不深刻,自己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人前和睦人后冷淡,裴彦舟对他这个儿子也很冷淡。

当年裴彦舟在外面有过不少女人,在乔清妍诞下裴之晟之后更是不再着家。那些与他纠缠的女人,那些嚣张上门闹的,都被乔清妍不动声色地处理掉,所以就算之后几年裴家不再忌惮乔家势力,乔清妍仍然还是稳稳地坐在裴四夫人的位置上。

“你先回去,我有些话想跟你父亲单独说。” 乔清妍淡淡开口。

裴之晟点头,向墓碑鞠了了鞠躬便先行离去。

墓园里只剩下乔清妍一人,她缓缓走上了前,伸手抚过墓碑上的照片,眼眸里面闪过一丝恨意,“慧空大师说,之晟今年会有灾祸…兄弟之争…来源于其父亲的血脉…你的血脉…即便死了,却还要我的儿子来承受你遗留的孽债,你说我怎么能够原谅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你带给我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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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中一片寂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脆的高跟鞋踏在了青岩台阶上,深紫色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

娄湘云看着墓碑上熟悉英俊的男人,死亡将岁月定格,他永远停留在最辉煌的岁月里,而她却是老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花,步履颤抖的走上前,眼泪忍不住还是落了下来。三十年的怨恨与执着,原来再见亦是痛彻心扉,看来时间并没有带走一些东西。

“彦舟,这么多年,我才可以来看你。你在那里过的好不好?阿桢今年也三十了,他很像你,真的很能干…还有,他就快成婚了,我们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等我也去了那个世界,我们就能再相聚…”

一旁苍翠的松树后,一抹黑色的人影清冷地盯着墓碑前痛哭伤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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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湘云擦着眼泪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发现了一直站在身后的女人,吓了一跳。

他还没开口,对面的女人就禁不住冷冷的轻哼了声:“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是想不祭奠一下…故人而已。” 娄湘云微微侧过了头,有些懊恼,刚才明明是见着裴家的人都走了,才走过来的,没想到还与乔清妍撞个正着。

“故人?你是我丈夫哪种故人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了…” 乔清妍向前走了几步。

“你…你明知故问…” 娄湘云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墓碑,温婉的神色变得悲戚,“乔清妍,你折磨得我还不够么?韩家,韩家都…我们被你害得那么惨,难道还不能让你消气么…”

乔清妍轻笑了一声,脸色突然变了变,“三十年前,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去处理掉,是你非要执意生下了那个孽种,居然还真有脸让别的男人养着,当初我真是太小瞧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乔家仗势欺人,我和彦舟怎么会分开?我又怎么会…” 娄湘云心里一阵痛,想到三十年前的往事再也忍不住地喊了出来。

“我再说一遍,当年裴彦舟要与我结婚,是他自己的选择,根本没人逼他!你以为他真的会爱你到放弃裴家的一切来娶你?呵呵,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乔清妍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外界都传说他是死在了赌桌上…其实呢他是死在了一个二十岁女人的床上…”

“你胡说!” 娄湘云显然不愿意相信,她瞪着乔清妍开口, “他不是那样的…如果不是你们逼他,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去了…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边。” 说完,她着急想离开。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攀上了傅家,” 乔清妍打量了娄湘云身上的定制旗袍,眸光里都是厌恶,“警告你的儿子,安分一点。否则,韩家当年是怎么落魄的,以后还会如此。”

娄湘云的双手紧握,像是忍耐了很久,深呼了一口气,转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虐:“呵呵,也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你怎么能接受原来你的儿媳现在就要成为我娄湘云的儿媳妇?老天不会一直纵容你,你儿子注定会输给我儿子!”

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那抹匆匆离开的深紫色背影,乔清妍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如果当年我知道有个女人早就怀了你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同你成婚?…”

天意弄人,可是太多时候,都是人在愚弄人,命运却不会再有如果。

乔清妍正了正神色,像来时一样不惊波澜,挺直了背,转身也离开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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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她睡的很踏实,一夜好梦,醒来的时候除了脑袋有些沉沉,没有其余的宿醉后遗症。

看了一眼旁边枕头的微微压痕,聂云深回想到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最后看了一下午的书,家里都没有人。

离白中恒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天,聂云深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裴之霄突然回来了,说要出去吃饭。

“你哥呢…” 她显然更想知道这个,因为裴之晟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想我哥啦?” 裴之霄笑得不怀好意,“可惜,你昨天酒品那个差的呦,我哥被你下到了,就把你丢给我了。”

云深皱紧了眉头,“小孩子,说人话!”

“我哥先回趟医院,有个他的病人有点小突发情况,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一会他就赶过去。对了,你大概不知道今天是四伯的忌日,裴家上下都吃素,我们一直到刚才才解放...我哥啊,怕你饿了,就先让我回家接你。感动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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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气氛会很低压么?”聂云深看裴之霄一路上突然变得很沉默有点奇怪。

“那倒也不会,四伯他啊,印象里一直不在家的。我就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他,还有报纸杂志什么的,逢年过节什么的...我哥跟他不亲的。不过传说中很厉害的人,当初我爷爷可是因为我四伯的死抑郁了好一阵呢。”

“这样啊...”

“你们昨晚…” 裴之霄暧MEI地朝聂云深眨了眨眼睛,把车停好。

“昨晚什么?”她看向窗外,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

“我看见你没穿衣服…” 那语气拖得长长的,意味深长…

聂云深脸红,“你看错了…” 她立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又是这家老沈的私房菜,没有任何牌匾,简单古朴的房子,远离尘嚣,在山脚下寂静而立。

不远处,裴之晟指间夹了根烟,跟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站着外头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