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这是不是太匆忙了一点?毕竟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杨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他好看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桑为霜,毕竟他内心中对这座庄园充满了不舍。

而此刻的桑为霜显得一筹莫展,她抬眼望着天际,玄学命理也曾是她贵为帝姬时的必须之课,紫薇渐隐,总让她有不安的感觉,况且朔望将至,天空却曾灰败之色,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她虽不信这些,但不代表不在意,后来亡国,一事成了她的心病,也不得不在意。

那时她将要及笄,父皇曾寻高僧给她批命,那高僧只是瞧了她一眼,便双手合十,面容无比安详镇定地说道:“此女命虽贵然福薄,命中注定逃不过及笄之劫。”

帝闻之大怒,说这高僧胡言乱语,他虽然修为了得,也会有算错的时候,此事还是后来太傅出面不了了之了。故而后来没有流传民间。

不可否认的是,这段高僧的话在她殉国重生后,她上了心。

以往她才不会在寂寂深夜里夜观星辰,她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可是人生之事太多的未知,她会忍不住害怕,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杨焉见桑为霜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心里微感慨,他叹了口气:“我去准备吧。”

杨焉的动作很快,还未天黑东西都搬上马车了,计划是两车粮草由他和阿旺各驾一辆马车。桑锦文和过雪驾一辆承载家私的中型马车,桑为霜和娄蒹葭驾着装着衣物被子等行李的马车。

临行前为霜还在磨剑,毕竟为了以防万一。自少她得保护她的家人的安全。

“当家的,都准备妥当了。”

杨焉站在后门口,春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凝望着后门处负手而立的少女。

“锁上吧。”她轻叹了一声,转身朝马车走去。

空寂的庄园,幽寂的子夜,这里再也没有了喧闹的声音,若是哪一日静初回来,她找不到她的亲人该怎么办?……

桑为霜甩了甩头,千回百转的情绪收好,那双清冽的目又恢复了冷静清明。

**

宁安五年二月十二日,天阴无月,寒风大作,似哀鬼彻夜嚎哭,邵南遍野似被黑云笼罩。

西秦的一支不知名的蒙面军队在邵南的土地上一夜之间降临,邵南三县全军覆没。

这一场颠覆,惹得无数的史学家津津乐道,也使得后世无数的小说家脑洞大开,关于西秦骑兵的故事被编成无数的小说在坊间流传,那些小说家他们追寻着史学家的足迹,将一场腥风血雨甚至编纂成了可歌可泣的爱情,至于骑兵的头目引起后世无数少女的遐想,说他冷酷英俊,傲慢却重情。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一战的惨烈,那惨烈无关后世的风花雪月。一夜屠城,三县失守,史册留下的是秦人的暴戾狠绝与果敢,后世歌颂的是刽子手的孤傲与残暴。

无数年后在桑公手札小记《西窗夜话》里曾写道:每每谈及历史,阿姊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哀伤,残暴的西秦被后人赋予风花雪月,血流成河的战争在一曲儿女春情中灰飞烟灭,痛的永远是当时的人啊……是故我阿姊曾笑语:“毕竟听评落泪替古人担忧之事只有痴人会做。”那个时候,我有一种错觉,阿姊就像是一个曾活在史册里的人,她懂那种无可奈何的苦。

——马蹄声如鼓,遍野惨叫,直至黎明仍未间断,邵南侥幸活命的乡里拖家带小狂奔乱逐!

在安县通往邵州城的官道上,已然随处可见逃难的百姓。

“西秦第一个攻打的就是我们邵州啊!”

“秦军连战书都没下,就直接打来了!你不知道邵西县,那秦军一夜之间降临,进来就屠了城,还有安县如今也被包围死……”那老人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后马蹄疾驰的震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