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娄非墨在私下里是越想越不能平复。两千“浮屠塔”连一个弱冠不满的少年郎都杀不死,一群废物!

如今那少年他再想除去?呵,他只能认命自叹一句“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将那“孽根”收为己用!

希望他在外多年,难除“山野秉性”,这样他多的是方法“废”了他!最好那“孽根”再“嚣张”一点,在朝中多得罪几个大臣!

摄政王一党大多都这么认为,从长公主用尽诡计让那“孽根”成为“秦王”的时候,摄政王一党与秦王一党的争执就已正式揭开帷幕。他们心知肚明,若想子婴帝这个小娃娃能长久坐在帝位上,秦王若不能当即除了,便只能先表面笼络着。

*

满月窗外,夏日清凉的雨滴落在池塘里的白荷上,一串鲤鱼在池塘里游戏着,有三两撑着伞的宫婢陆续从池塘旁走过,她们将头压低,在这座静谧的府邸里她们不敢出半点错,因为她们何其不幸被分到秦王殿下的府邸伺候。

暗中有传言,半个月前他屠戮了西秦大家氏族易氏满门……而今的长安城谁人不对这个凭空冒出的王爷闻风丧胆?

前院库房里堆积着无数大人送来的礼品,那些人多半是在为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打算,毕竟不知他底细,只能先讨好再说……

宫婢们脚步越走越快,心里忐忑不安,都暗自抱怨今日怎么轮到她们给那“煞王爷”送饭?

满月窗内,青竹居中,没有檀木或沉香木所制的桌椅,没有紫金的床榻,只有一张简陋的凉席。

那个弱冠将至的少年坐在竹制书案前,神情清冷如月华幽光,他如此倾世绝美,如此淡然如烟,就同从九重天误落凡尘的神祗,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修长的手握着白玉毛笔的样子如此耐看、如此惑人……

他不爱奢华,惯常沉默,让人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却又不自觉的为他心惊……

为首的宫女收了纸伞,水顺着伞架滴落在她的绣鞋上,她突然心生不忍,不想开口打断这个王爷,也突然觉得那些关于他的骇人听闻,都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一戳就能破,让人不敢相信……

这么清冷的人,这么纤尘不染的洁白双手,怎么可能是灭人满门的刽子手?

不……

身后一双手无声的推了夙玉一下,她猛地反应过来,踏着细碎的小步子朝青竹居正殿走去。

“王爷该用膳了……”

今日不是望而生畏,也没有发颤的声音,她的声音温柔若水,她想他一定也是一个温柔细腻的人。

摄政王赐给秦王的十二宫婢中,唯有夙玉年龄最小,姿色平平,夙玉猜测摄政王之所以将她送给秦王,是因为她是朝中一石姓大人送给摄政王的一批女婢中的一个,那批女婢在她住进摄政王府中后就陆续被送出了,如今剩下的她被转送给了秦王。

她年纪小却能明白这种不信任,摄政王是想借转送来除掉她们这群“奸细”。

可是一见秦王她突然害怕起这种无休止的“转送”,也许再过不久她又会被秦王送给别人?送给坏人?

身为低贱的婢女,在各府邸中摸爬打滚,她深切的明白再过不久的将来她的经水来的时候,就会被人强迫着“梳笼”了,尔后她就会沦为贵族的玩物……

想到这里夙玉就是一阵恶寒,她才十三岁,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玩物,她想留在这里,留在秦王的身边。

她该做些什么?才不会让他别把她送出去,不会将她送给那些坏人啊!

*

凉凉的莲子银耳汤汁滴落在如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