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桑为霜将能甩出灰尘的刘海往后面一甩,“狩猎与我有什么关系啊?莫非还要我帮他打兔子不成?我不去,太累了……”

桑为霜走路都晃,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他们不知道她可是支撑着骑马回来的,撑不撑得过就是一口气的事情,若是提不上来就倒路上了……

走一步,晃了两下,轰隆一声倒地。

孔周大叫一声,马缰都脱了手,这一来镖局里的人都被吵醒了,披衣穿鞋,相继而出。

孔周上前去一探桑为霜鼻息,刚才快被吓死,现在怕是要给逗死了。

这人倒地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孔爷,现在怎么办?”一个侍卫为难的说道,这桑当家一个女人,要他们也不好伺候啊。

“去把你家婆娘叫起来,再去把马车牵来,送薄将军那里去。”

“啊?”后院管家没给惊掉下巴,什么叫送薄将军那里去?

孔周瞪了他一眼,一掌拍在他头上,“别往歪处想!”

“还不快去?!”见他没动,孔周呵斥道。

管家外裳被吓掉在地上,也没敢伸手去捡,拔腿就往后院跑。

管家婆娘被找来,胖墩墩的身子往那一站,胖手揉了揉睡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徵老板,险些大喊出来。说来着胖女人也奇怪,胖得不得了,可那张脸却长得有点好,看着不像那些菜市场的大妈们那样让人反感,还能察觉些年轻时候的风韵来。

“死婆娘,不想弄醒这附近的人,你就给老子闭嘴。”后院管家牵来马车,命令妻子将桑当家的弄上去。

“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将当家送到将军府了再回来睡。”孔周拿过马鞭,坐上马车。

大半夜看着孔周送到护国将军府的桑为霜,薄彦没被气死。

“她是去滚泥巴了?还是去大西北吹黄沙了?”

薄彦蹲在桑为霜面前,动手戳了戳桑为霜的面颊,白皙的手指头上留下个“黑印子”,眼眸奇异的变化,随后厌恶的将手指头在衣摆上擦了擦……

“真脏!……”薄彦毫不留情面的当着一干人说道,“麻烦这位婶子,将这人丢进热水桶里好好刷洗一下……本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聂慎嘴唇抖了三下,知道薄彦有洁癖,但是桑为霜好歹是个女人……他这个爷们都替她“臊”。

“是的,主子爷。”胖大婶将桑为霜抱起来,往几个侍卫指引的房间走去。

薄彦从地上站起,利落的将衣袍整理了一番,他转身朝茶榻走去,一迈开步子,修长的曲线就显现出来。

“天色也不晚了,孔周几个回去吧。”薄彦吩咐聂慎送客。

人走后,他的脸色又恢复了冷漠。

那女人一连多日去了哪里呢?他还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连自己的形象都不在乎的,洛阳城即便是年轻的公子哥都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而桑为霜竟然敢把自己弄得跟个乞丐似的。

一炷香的时间后,胖大婶站在思人居们口回话,说桑当家已经沐浴换好装了,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先前以为只当她是睡着了,现在听说沐浴换衣后还没有醒来,顿时把薄彦急出一身冷汗。

“你去把她抱到本座这里来,慎儿你去传个军医过来!”

“啊?什么?……”胖大婶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问清楚,屋内一声不耐烦的怒吼传来——

“还不快去!”

胖大婶将桑为霜驮来薄彦的思人居,进了殿后,站在殿中左右摇摆不定,看了好久才看到茶榻,便朝茶榻走去。

“你干什么?”清冷如月的眸望向胖女人,语气生硬冷漠,“将她放到床榻上去。”

“啊,什么?”简直惊出一身冷汗来,她有没有听错啊?将军命令她把徵老板放到床榻上去?

将军不会是想……

胖大婶脸上出现一种很神奇的绝望神情,竟然是将军这个趁人之危的坏男人的想法,她替徵老板心疼,徵老板这么好的人,她就从来没有见过比徵老板更体贴下属的老板了……

胖大婶将桑为霜放在薄彦的床榻上后,竟然用“三步一回首”的方式进行一场“生死别离”。

薄彦深幽的眼眸森然一瞪,活像是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

这些个婆娘当他薄彦是什么人了?

他会看上这个要身材没身材,要温柔没温柔的怪女人?再者,即便是他真看上哪个女人,也不会无耻到趁人之危啊!

“还不快滚!”看着就心烦,薄彦一声怒吼将胖大婶给吼了出去。

胖大婶吓得浑身肥肉乱颤,心道:薄彦将军生的人模人样,想不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对徵老板“动手”……可怜她家徵老板,还睡得跟头死猪似的……

胖大婶的上衣衣角都快被胖手绞烂了,走一步回头一望,说怎么也不想离开思人居。

“纵观全场”的聂慎冰脸黑成锅底一般,朝那胖大婶走去,命两个侍卫送她回徵羽镖局。

哪知那胖大婶竟然起了倔劲,抬头颤生生地瞪着他说她要带徵老板走。

聂慎额角的青筋直跳,当即明白一个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什么样的女人带出什么样的“女仆人”。

他冷着脸同那胖婶子道:“你想多了。”

薄彦才不会对那个“疯女人”怎么样,更何况他在薄彦身旁站着,薄彦会当着他的面把桑为霜怎么样吗?

*

聂慎走进思人居内,就看到薄彦坐在床榻前,他有没有看错?薄彦一手支撑着下巴,盯着床榻上沉睡的桑为霜发呆?

“座上。”聂慎走至床榻前,沉声唤醒他。

薄彦怔了一下,才发现聂慎人已站至他身后。

“本座正想怎么唤醒这只贪玩又贪睡的小猪……”

聂慎嘴角一抖,心道你若真想唤醒她,自然是命我拎一桶冷水来给她从头至脚淋下,还会在这儿盯着一只“小猪”发呆?

“罢了,她睡得够久了,算算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我把她弄醒吧。”薄彦放下支得有些发酸的手,朝床榻上的桑为霜挪了挪身子。

“桑小猪,你再不醒本座可要动手了……”他性感薄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中已朝她微红的面颊伸出一只手指头……

“桑小猪……还不快睁开眼睛?不然我可要对你动粗咯……”薄彦的手指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划了一下。

看着薄彦做出这样的举动,聂慎不禁嘴角再度一抽。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床榻旁的一个黛青枕头,朝桑为霜扔去。

“唔……嘶……”

床榻上的人痛得皱起眉头,这枕头是有分量的,里头是不软不硬的木头,外头裹着一层棉絮褥子。

正好打在桑为霜的头上,桑为霜痛得抽筋,顿时睁开眼睛。

初初睡醒,她一脸茫然,环望四周,才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她的床榻,而且也不怎么熟悉……

不安袭上心头,她一侧脸就看到两张冰块脸。

她反应极快的往床榻里侧缩去,警惕的望向他二人,看清楚是薄彦和聂慎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当她思绪清醒,她恍然过来:“我,我怎么在这里?!”

“还有刚才是谁扔我?!”

明眸,怒瞪。

“是我。”聂慎冷着冰块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

聂慎对她的冷目怒瞪丝毫不在意,说道:“座上有话要对你说。”他说完退到一边去了。

桑为霜知道这聂慎就是一个死冰块脸,估计下辈子也不会改变什么,同他瞪眼,眼睛酸的也是自己。她伸出手去揉她头上被那枕头碰到的地方。

“嘶……”痛得一声惨叫。

薄彦听到她叫出声,先前还不怎么在意,现在却慌张地问道:“没怎么样吧?”

“就算怎么样也是我疼,又不是你疼。”桑为霜本来一连个把月心情糟糕,又刚“失恋”心情抑郁,整个九月浑浑噩噩,如今她深感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不光不像个女人而且周围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女人”来看待。

反正人家当她是男人,所以叫醒她也不带用什么“怜香惜玉”的举动,而是直接用枕头的。

反正当她是男人,薄彦也不必“避嫌”不必守礼,直接将她往床榻上“摆放”的。

眼眶有雾气,可是她才不会在这两个男人面前掉一滴,哪怕半滴的眼泪!

看到桑为霜这副模样,站在帘后的慎儿心里稍有些后悔了,也许刚才自己没控制好力度,真伤到她了。

薄彦面色沉静若冰,显然是动怒了,他伸出手抓过为霜一只手臂,将她拉近自己怀中。

手指探进她的发中,指下果然感受到一“肿块”。

他心中一紧,道:“脑皮竟然这么嫩,一磕就肿了。”

“……”死薄彦,他竟然还在说风凉话,他就这么爱损她吗?

薄彦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将药瓶中的药膏倒出一些。

“你要干嘛?”为霜望着他,不安的问道。

那人望着她依旧似笑非笑,也不回答她,竟然伸手将那药膏子涂到她脑上肿块上。

“你……你可真是够了!”桑为霜简直要疯了,“这药膏怎么能涂到脑袋上?我的头发啊……”

若是黏住了,到时候掉了一层发皮,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和他同归于尽的!

“是头发宝贝,还是脑袋宝贵?”他冷冷地回她,“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连几多天风尘仆仆也没见你心疼头发,到我这里却心疼起来。”

薄彦收好他的药瓶,冲她邪魅一笑道:“这药可是在御医院里二百两银子一瓶买的,刚才给你用了那么多,少说也得四五十两银子……”

“……”桑为霜不怒反笑,“将军若是缺那四五十两银子,就使唤人去我镖局取,将军用过的药,我才不稀罕。”

薄彦额角猛跳,低头看着床榻道:“那我睡过的床榻,你自然是不稀罕的,那你起来吧。”

桑为霜巨怒,谁稀罕他的床铺?起来就起来谁怕谁啊?

桑为霜欲掀开褥子,却又僵硬的动弹不得,下……竟然只让她穿了亵裤……

那她沐浴?她穿衣?……

冷汗,从额头冒出,脸刷刷的白了……

桑为霜搁在褥子上的手,手指骨都捏出咯咯咯的响声来。

她望向薄彦似笑非笑的脸……

如果是他,如果他敢说帮他做这一切的人是他……

她想,同归于尽的时间到了。

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到此结束了!

她一定会宰了他……

桑为霜显然是以静制动,瞪着眼等待薄彦自己“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说!说!

若不说是找婢女帮她换的,她一定会撬光他的牙齿!

“别用这么凶狠的目光看着本座……”薄彦就是不给她一个痛快,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偏要耗着她……他的手指摸上自己的下巴,目光从桑为霜身上扫过,“你脏兮兮的样子本座可是全都瞧过了,从头到脚……”

“啪!”

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桑为霜双目通红,裹着被子冲出了薄彦的思人居。

薄彦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眼,聂慎虽然对桑为霜的行为怒不可遏,但他又觉得薄彦“活该”!

等薄彦消化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才恍然意识到桑为霜已经不在床榻上了。

他回头怒瞪聂慎:“你还不去?”

聂慎唇角再抖,不紧不慢地出去,冰冷的送他一句:“自作孽。”

聂慎一句,让薄彦懵在当场。

什么?聂慎竟然说他自作孽?

手抚上被桑为霜打过的面颊,心里火苗噌噌上涨,她竟然还敢打他的脸?!第二次了!第一次就算了,今日慎儿还在,她竟然不顾场合!

说什么,这次也不能算了。

他不过是想吓吓她,谁知道她竟然同那书里头记载的“贞洁烈妇”一样?他一直不认为她是一个死板又忠于礼教的女子……

贞洁烈妇?这几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竟然让他吓了一跳,桑为霜不会真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再者,话又说回来,若是让他“碰”了。就这么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吗?

她,她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光是想到这一点,竟然让他先前的怒火更甚,心口却陡然发凉……

是那个娄姓公子?那个一走后也让她疯癫发狂,浑浑噩噩度日的娄公子?

她不敢去见林景臣也有这个原因吧!听说那个娄公子可也是林府的四公子,在安县县府里被人伺候了三年的林四公子,只是这个人以前的底细,他可是一点也没有查出来。

*

桑为霜不顾一切的卷着褥子,从思人居疯跑了出去。

薄彦。她苍白的唇紧咬着,他竟然可以这么对她!

她已经足够不堪了,如今的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娄蒹葭……面对那个美如神祗,淡漠的如一缕轻烟般的秦王蒹葭了……

而他薄彦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光了她的……

简直是不可饶恕!

她才不要,才不要在这里待下去……

让她静一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怎么配得起她的小娄……

这让她何以面对她喜欢着的男子。

娄蒹葭已经忘记了桑为霜,桑为霜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用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目光看向她的小娄……

即使她的小娄不喜欢她了,她也不想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才不要成为别人的侍妾,她宁可自己终生不嫁,也不愿忘记她对小娄纯净的喜爱……

她一路疯跑,却没能走出将军府。

冷风有寒意,还带着湿漉气息,她抬眼一看,竟然是一个府中池。

这池宽大,倒像一个小小的湖。

桑为霜在岸前蹲下,不知怎么好多日都没有落下的泪水竟然在此刻滑下一行。

浅浅的一行,再也没有落下第二行了。

她记不清了,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除去很久很久前,第一次去淮州处理那个“太妃”的案子时,在辰二爷面前做过样子。

那个时候她初初听人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利器。想试一试,只是试过一次后,她再也不想试第二次了。

“桑为霜,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身后,那个铠甲少年,冷冷的说道。

十月十二日,月亮不圆不缺,桑为霜一回头就能看到月光下,慎儿孤傲卓绝的俊颜。

他的眼神清冷,言辞锋利:“桑为霜,乱世中的女人,连身份名誉都抛不下,想活得很好很好,门都没有!”

“你!聂慎儿!我敬你是条汉子,不和你做嘴皮之争,你何苦用这番话,处处伤我!?”

她从地上站起,如墨的瞳凝视着他,没有伤春悲秋的哀绪,只有焚烧不尽的熊熊怒火。

聂慎猛地一震,冰冷的脸上依旧不带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解释了一句:“是镖局的一位大婶替你沐浴换衣的。”

在看清月光下,桑为霜呆呆愣愣的脸,还有脸上那一丝后悔的神色后,聂慎冷哼一声:“傻女人。”

早知道薄彦那个人喜欢逗她,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竟然还会当真,而且今天她竟然还是当着慎儿的面打了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气愤,只要一回忆到娄蒹葭厌恶她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甚至还想和“看过她一切”的薄彦同归于尽……

她才不会原谅他,即便他只是想说笑话。

“他活该。”她的声线沙哑,像被风沙磨粗了嗓子那样。

听在聂慎儿耳朵里,涩得发麻。

不可否认,他也认为薄彦活该。但薄彦好歹是个爷们,还是个不得了的爷们……

“你跟我回去。”聂慎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见她不动,聂慎看了眼湖光,沉声道:“湖边风凉……”

桑为霜错愕了下,奇怪的望向他,他是在关心她?

“而且,座上找你有要事。”总归是说不惯关心的话,三言两语过来不离正题了。

“哼……”桑为霜是自觉这样裹着褥子不成体统,才随聂慎回去的。

“给我一套衣裳,要新的,不要臭男人穿过的。”桑为霜冷声说道。

聂慎领着桑为霜去一间客房换衣裳。

桑为霜换好衣裳,拉开房门,脸上又恢复了光彩,她同聂慎道:“今日就是再要紧的事,也给缓上一天,我明天来。”

“……”聂慎不赞同,但也没有拦住她。

两个冤家刚吵完架,不对,是刚干了一架,这夜里再见面,恐怕还会再干,合该缓上一天。

聂慎不拦桑为霜,叫了一辆府里的马车,送桑为霜回镖局,他再去思人居去同薄彦解释。

薄彦听说桑为霜走了,也没闹什么,没生气没动怒,安安静静第坐在那里,神色迷离,似是神游天庭去了。

*

桑为霜次日一觉睡到晌午,起床后洗漱一番已过午饭。

一出门,镖局后院的胖大婶端着一个大食案朝她走来。

“当家的。”

胖大婶急急忙忙的过来,还一边拉桑为霜的袖子,神色紧张,看来是有话要对桑为霜说。

“大婶您怎么?……”

不待桑为霜问个清楚,胖大婶将桑为霜拉近屋内,将食案放下,仔细瞧着桑为霜,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昨晚将军可曾对您做些什么?……”

一想到昨晚,桑为霜脸色陡变,一下红一下白,她沉声道:“没有。”

胖大婶听后才稍舒气,“这就好,还好您昨晚回来了,昨晚我可是担心了好久……您没事就好。”

桑为霜回头望向胖大婶,有点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担心她。

胖大婶被桑为霜看的很不自在,笑道:“桑当家的虽然是一局之主,但也终究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大了还是要嫁人的……”

嫁人?

这个词像是给桑为霜一记重锤,让她回忆起沉重的往事,她已经很久不会想到这一个词汇了,即使是今生她能重活一世,也不想奢望什么了……

若不是这个慈祥的大婶提起,她似乎忘记了女孩子是要嫁人的……

可是这两个字,在她心里就同可怕的魔鬼,一提起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桑为霜姣好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她强颜欢笑道:“谢婶子关心,为霜记下了。”

胖大婶见她面色不大好,以为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忙说道:“这菜是我刚叫人做的,当家的你吃了再出门吧。”

桑为霜微微点头。

*

洛阳城西北郊外,这里是洛阳西北角的璇玑府,虽说在城外,也尤算得上热闹。

璇玑府的官府门口,一群带斗笠骑马的人走过。他们在凉亭处向两个红衣捕头打听了些什么,尔后那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后,走开了。

璇玑府前的守卫见那几人走后,才走至凉亭处问那捕快,那几个怪人在打听什么。

“奇了怪了……怎么这几日两次被人问起辛者殿的下落。”一个捕快疑惑道,“这辛者殿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都不知道!”

“什么辛者殿啊?”守卫问道。

“是吧,你们都没听过!老子在洛阳城四周混了五六年了,也没听说过啊。”捕头挠了挠头说道。

“就昨天早上,还有个骑马的人,在璇玑大道上,那小身板都能被风吹到了,还迷迷糊糊的问老子‘捕头大哥,辛者殿怎么走?’他一开口,那声音粗的跟公鸭似的,没把老子吓死?”

捕头一说完,几个捕快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那你怎么回答的?”

“老子看了他一眼,当即道:‘我在这里跑了五六年差也没听说过什么辛者殿,还有啊,你这身子状态不大好,你快回去吧……’”

“不过这话说回来,王大哥,这辛者殿既然被人问起来了,就应该是有的,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呢?”

一个璇玑府的守卫皱眉说道。

王捕头一听,手撑起了下巴,点点头道:“小弟说的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