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不指望季脩宁越楚怿的成绩,即便是平了楚怿的记录,就够这伙人庆贺了。 似乎这样,楚怿就能被拉下神坛了。

这些人里,有寒门出身的弟子,也有世家子。而支配他们的,是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承认或不承认,都改变不了事实。

世家子如靳岸者,不愿承认有这样一个出身不如自己的人,资质竟高过自己,堪称天才。出身贫寒如宋樵者,怨怪上天,为何天纵奇才光芒夺目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当然,如果季脩宁在这场挑战中胜出,众人嫉恨的对象或许会变成他。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谁是山林中那棵颀秀的佳树,谁就是被狂风尽摧的那个。

目前,楚怿正是那株佳树。

一时之间,不只是季脩宁自己,寒潭边的上百人都在为他计时。

一个字即是一百息。有那心急的,自季脩宁踏入水幕,便开始计。

有人在心头默数,也有人不知不觉念出了声。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数过五十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有耐不住性子的,顾不上沈却还在旁边,就对身边的人道:“有戏,有戏啊!真看不出来,季脩宁还有这等本事。”

语调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亢奋。

说话的这个也是个出身三流世家的,自诩出身比楚怿好,无奈天赋差点。

“不错,楚怿骄矜高傲,万万想不到今日会被季脩宁追赶上罢?”这是对楚怿小有怨言的。

楚怿外表温文,但除了对若虚长老、管事以及训导师兄恭敬有礼,对其他人都相当淡漠。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词。

是以,楚怿是个学霸,还是个人缘不好的学霸。

一人道:“季脩宁熬过这一关,也算是为咱们银戈峰争一口气了。”

大比尚未结束,这人俨然已把自己列为银戈峰门下了。

但是,众人也没指摘他话里有误,既然都是投报了银戈峰的,大多数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希望自己能被收入银戈峰门下。

也有理智一点的说道:“非也,百步半九十。越往后才越是艰难。”

这是大实话。被默认为凌初山第一人的楚怿都止步于此,那一百二十钧的关隘确有不凡之处。

闻言,不少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众人皆知,局外人觉得百息很短,但身在局中的季脩宁绝对不会这样认为。

季脩宁也确实不这样认为。

时间过得太慢了,太慢了!

往日不过短短几息,即便是最艰难的炼体也没有这样煎熬!

他觉得自己全身僵硬,自骨骼到血肉似乎都已化作冰渣,轻轻一碰就碎。偏偏却又是一块坚冰,水冲不破,自己只能硬挺挺的忍耐着。

季脩宁虽未倒下,五脏六腑却已难受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