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赤红一湛蓝的两把长剑撞在一起,半边赤红的天空和半边氤氲密布的天空狠狠地相互冲击着,仿佛在旭日初升的天空与无边无际的海洋尽头,掀起狂暴的战潮,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铛——

在潮涌般的轰击声中,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鸣声。

两把同样声势惊人的剑,都携带着不相上下的巨大灵光,终于在剑与剑相触的瞬间短兵相接,骤然间爆炸开来,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气浪顿时朝着四面八方涤荡开去,震得空气都为之扭曲变形。

杨隽一阵头晕眼花,广场上如山如海的人群,看在眼里都成了高高低低的波浪形。

随着气浪漫延开来的,还有如海潮般滔滔不绝的灵气侵袭,杨隽纵是站在不动如山的氓山真人背后,也蹬蹬连退了两小步。

站得稍远的众多中低、阶弟子,更是被灵气的波动尾翼扫到,站立不稳,连连往后倒退。

人在猝不及防地面临跌倒之时,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随手抓住身边任何能够抓到的东西。

纵使是平时关系不好的人,此时也不免相互搀扶了一把,稳住身形。

“他爷爷的!”江临仙伸手扶了身边的谢清眉一把,嘴巴骂道,“这是要出人命啊!”

谢清眉一双秀丽的眉毛紧紧地绞在一起,再无平日的清丽,面庞上褪去了几分血色,苍白而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真的是以命相搏!”

“嘁,女人就是胆儿小。”江临仙嗤笑罢,还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

顾九辛手腕轻轻一扭,衣袖拂开一个想要借机扶她一把的弟子之手。

“多谢。”她眼眸一转,语气冷静如常,“不过,不必了。”

灵气波动的风尾扫过来,吹动她的长发向后飞起,在她侧头的瞬间,一缕黑发拂过面颊,分散成丝丝缕缕,遮住了一小半面颊。

素面如玉,发似鸦羽,一双美目黑白分明。

那弟子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顾九辛,不管是长相还是实力,都不是可以用柔弱来形容的。但是,谁叫他总是忍不住忘了这一点呢!

顾九辛没有顾得上看这弟子羞惭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海意剑法,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沈大师果然将这一剑术练至炉火纯青了!”

这女人,关注点竟然这么与众不同!

岳子澶耳朵一动,将顾九辛的话听在耳中,紧跟着眉毛一挑,抬头看向了前方那条在一阵阵余波之中仍旧站得笔直的身影。

“顾家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子澶你说什么?”脚下运劲,在第一波灵气震动中站稳下来的殷晋离扭头问道。

岳子澶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声来了,但料想殷晋离听得并不清楚,他只是无声一笑,眼中露出一丝邪气。

他面色是一贯的苍白,却在此刻还有余力扶着殷晋离,道:“公子,你可得小心站稳了。”

殷晋离一时也没细想岳子澶撑着自己的手臂还这么有力,心不在焉地道:“今天召集我们到来就是让我们看两个管事打架?氓山真人不出面也就罢了,代宗主他们怎么迟迟还不出现?”

岳子澶暗笑,殷晋离语气全是不满,一点也没看到这背后的风起云涌。

他近来对殷晋离越来越看不上眼,但无奈现在还得靠着殷家才好行事,心里百般腹诽嘴上还是说道:“公子,这和咱们又没关系。就算有什么事也自有长老们负责,咱们只消看戏就是了。”

古达声震四方,楚怿就算是站在远离中央平台的外围,也听到了那句“当年败在楚彦慈手中”。

楚、彦、慈?楚怿神情震动,露出日常难得一见的诧异表情,引得江寒鹤都和陈玄济都多看了他两眼。

只是还未等楚怿反应过来,强大的灵气波动荡开层层气浪,自沈却与古达交战的中心散布开来。

楚怿身体往后一仰,险些摔下,旋即神色一凛,疾退一步,将半身的力道沉于双脚,稳稳地钉牢在地上。

“楚师弟可要小心了。”江寒鹤微微一笑,好心地提醒。

楚怿看着江寒鹤,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升起淡淡的疑惑。江寒鹤与其说是平易近人,还不如说是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淡。

楚怿模仿江寒鹤已久,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得江寒鹤这么一句提醒,实在少见。

而且,这话怎么听在呢么别扭。楚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但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陈玄济凑趣笑道:“楚兄奶我辈中的佼佼者,只是一时不察脚下不稳,江师兄就不要笑话了。”

江寒鹤嘴角弯弯,眼中却是楚怿熟悉的、并无几分笑意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