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竞天与卫同的婚礼很盛大,不止水匪们,寨里的人,附近的人听到动静都赶来了。整座山被火把点亮,密密麻麻全是人。

黎铁华和猴子竹竿他们也从兖城赶了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地方太小,很多兄弟都留在外头没法进来,寨主,咱至少得摆十天流水席。”

渁竞天点头:“没问题,还有别处没法赶来的,兖城那里,和京里,你们自己安排,银子从我私房走。”

猴子笑着说:“肯定走寨主私房,等大伙都庆祝了,咱再干几票给寨主填钱袋子。”

渁竞天又道:“还有百姓们都送了礼。这回礼,咱也不能省,都盘算盘算,是发粮食还是发银子。”

人名群众都爱热闹,如今渁竞天可不止是苍牙山的渁竞天,是整个淦州的当家人啊。当家人结婚,各房各户岂能不出钱出力的?自从消息传出去,鸡鸭鱼蛋,蔬菜瓜果,就没断了往苍牙山滚滚而来。

估计等消息传遍,淦州所有的贺礼能把寨子给淹没喽。杜仪娘领着女人们蜜蜂一般忙碌着,活的养着,能腌的腌,该晒的晒。估计寨子三年都不用种菜养鸡的。

黎铁华摸着脑袋望着天,心里算账,最后道:“我跟许茂那边合计合计,咱发精米,又不急着赈灾,咱慢慢来。”

渁竞天同意了,这两年风调雨顺,她又爱屯粮买田庄,发精米当回礼,不为难。如今她在外地建的粮仓虽然不大,但几十处了,淦州再不怕上次那般闹灾了。

这边商议着,那边卫国公问卫同:“你媳妇手里多少兵?”

他是真好奇,眼前已经不少了,听着外头更多。

卫同摇头:“没问过,反正我媳妇说了,淦州都是她的人。”说完心里一咯噔,语气不善道:“爹,你是给朝廷打探什么呢?”

卫国公哼了声:“我是在想,该给你多少才配得上人家。”

卫同乐了:“给什么啊,祖母说了整个卫家都是我的,我不急。”

卫国公没好气:“你没法跟你媳妇比,你媳妇得了整个淦州的民心,她的人就是她的人。你啊,卫家军首先忠于朝廷其次尊敬卫家,至于你?大家伙儿还没服你呐。”

“这么说,我太配不上我媳妇了?”

“当然。”

卫同不说话了,半天偷偷问他爹:“不然,我试试把砛州拉拢到我这边来?”

卫国公瞅着他不说话,看得卫同直发毛。

“干嘛啊爹?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卫国公摇头:“你就是一将才,你没媳妇那慈悲之心。”

谁都能有慈悲,但为了那份慈悲能做多少能舍得多少可就不好说了。若是他换作渁竞天当时处境,未必能做出拿粮拯救全州人的举动来。不是说量力,而是他想不到能救那么多人,想不到自然更做不到,没那个全心又怎能全力?

渁竞天,大善。

卫国公为儿媳妇点了个敬,若是渁竞天知道,不定得多羞愧,她可不是纯粹做善事,她也有把淦州人民和自己绑在一起的私心。

卫同呆了,寻思着自己怎么才能配上媳妇不拖媳妇后腿。

婚事从简,却极尽热闹。

两人在新竹楼里三拜礼毕,卫国公稳稳受了新人的礼,两眼有些湿,想不到他竟能活着参加儿子婚礼。当年他成亲时,父亲已经战死几年,坐在高堂上的唯有母亲。若是今日母亲也在,该有多欣慰。可惜,不能。自从自己领兵,母亲再不得出京城一步。

以后,母亲也不会再出来,除非,父子两人皆…卫国公及时打住自己忽然善感的心,今天是个吉利的日子。

此时的卫国公想不到前头会有什么风景等着自己一家人。

礼成后,并不是送入洞房,众人拥着新人出来,篝火晚会。

两人一身大红,并不是京里流行的新人服,而是淦州这边的样式,短褂阔裤百褶裙,两人头上插着红艳艳的鲜花,渁竞天身上挂满金银饰品。红红火焰映红新人脸膛,眉角眼梢情意流淌,偶尔对视一笑,旁人都能感到那股百花蜜的甜腻味道。

众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吃着百花饼,喝着百果酿,卫国公抱着渁朝儿,清浅的笑意也比往日更浓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