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要不,通融通融,咱拿钱买?”

葛大人愣:“你还有钱?”

问的那人搔搔脑袋:“没,那个,大人,我用东西换成不成?”

“啊?什么东西?”

那人一咬牙:“我用地换。”他还能有啥?

地?

葛大人有些懵,甩甩脑袋:“被洪水淹了的地?”

那人不好意思:“是被水淹了,但水退了明年一样用啊。大人,我拿出一块来换一个月吃的,当然,一样做工,就是,能不能到时候放咱回去?毕竟住了几辈子人的地方,舍不得啊,祖坟都在家里埋着呢。”

是啊,人群纷纷附和,老祖宗都在老家埋着呢,哪能说不回就不回啊。

葛大人有了犹疑,寨主啥心思他能猜到一二,但是吧,这事能勾着却不能逼着,要扔下老祖宗,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一犹疑,旁边水匪开了口,倒是没方才那么冷。

“你确定你那地还是你的?”

“啊?啥意思?”

“红契还是白契?”

男人脸上一白,想起什么来。

乡下人图省钱,大多握着的是白契,但白契没过官府,家里长时间没人,谁把地种了去,官府没记档的轻易就能换了主。他也是听过老人讲,也是闹天灾去逃荒,好些人回来,家里良田被大户占了,手里白契成了废纸片子。

早知道,当年该多使几个钱上红契的。

“也,也不定啊…”

水匪道:“是,是不一定啊。不过,你们就是入籍了淦州,那边的地还是你们的啊,祖坟也是一样的回去祭拜啊。反正,寨主的命令一定要听。”

这水匪也是直肠子,好听的话不会说,只会说有用的。

人群迟疑,好像也是啊。

有人又哼哼了:“这是逼的咱背井离乡抛弃老祖宗啊,你们那渁竞天是何居心呢?分明是想把咱买断给她当牛做马呐!乡亲们,咱可不能答应,咱不能抛了根抛了祖宗呐。他们这是居心不良把咱当奴才呐!”

人群怀疑了,但也没跟着附和,有个老头道:“大人,您看咱做工,只吃口饭,等咱回了乡再给您送钱来行不行?”

葛大人迟疑,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几次有人唱反调,水匪已经暗暗打手语示意兄弟们混进去锁定了,这时见人群各个方位都有了自己人,外头一圈也不动声色布置好了人,勾勾嘴角。

“咱这话便说明白。你们是以为我们寨主粮多我们淦州多富余是吧?整个大密哪里出息啥哪里出息多,想来大家伙儿不是不知道。”

是啊,淦州可是排第一的贫瘠地,粮食都种在山上。山上,能有多少土?自然出息少,不然咋那么多淦州人都当水匪呢。这是历来的穷地方啊,他们那里教训不听话的闺女都爱说:把你嫁到淦州去吃一辈子苦。

“大家伙儿或许是不知道咱淦州现在的情形。咱淦州上上下下,朝廷早就不管了。知道前几年汀州和淦州也发了大水吗?”

众人点头,听说了,好大的灾。

“受灾多少人呐,咱当时可没得地方讨吃的去,擎等着饿死也没见朝廷运一粒粮食来。是寨主,我们渁寨主,又拿银子又拿粮食,才帮淦州人过了生死关。打那后,咱心里就只认寨主一个人,这叫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