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吃饭时,大省叫了李雷、守勇和广立,还有郭凡。

大省和李雷都是学修理的,不同的是,一个在师直,一个在团直;一个憨厚,一个灵活;一个钻劲十足,一个善于融会;一个不善言谈,一个言词玲珑;一个学的是大型工程机械修理,一个学的是汽车修理。在步兵部队,修理专业应该是仅次于汽车专业的第二热门专业。他们俩能学上也不容易。

守勇和广立是一个村的,学的都是汽车驾驶专业,一个在步兵团,一个在炮兵团,学的可都是部队最抢手的专业。俩人的特点和性格也是极不一样。守勇懒,广立勤;守勇胖,广立瘦;守勇婉转,广立直接。一眼看上去守勇就是一个不用怎么干活就能过得很滋润的人,而广立打眼一看要过上好日子事必得好好奋斗一番。

“嫂子,别弄菜啦,够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歇歇吧。”广立看到大省媳妇还在忙活,就主动劝道。

“就是呀,嫂子,来坐这吃吧,光记着忙咧。”李雷附和道。

“你们吃吧,还有孩子呢,菜一般啊,白(别)有意见啊。”大省媳妇用左手拨了拨头上的流海儿,从厨房探了头出来,脆声说道。北方媳妇就这个特点,家里来客人了,肯定要忙个不亦乐乎。

“吃吧,别管她啦。”大省瞅了瞅媳妇,举起酒杯:“来,来,我们喝酒。”他也心疼自己的女人,但家乡的习俗就是女人不上桌,再说,一桌大老爷们,一个女的上桌也不知道说啥。

“咱不行那一套啊,大省你去看看还有几个菜,反正是火锅,慢慢来。叫你家属一起来坐坐。”郭凡看出了大省的心思,主动叫兄弟媳妇坐了过来。他们五个当中,郭凡最大,又因为在机关工作,有时郭凡就起到了一个大哥的作用,有事没事哥几个在一起,也乐于听郭凡的安排。

“来来,腾个地方。”守勇坐在大省旁边,起身拿了个凳子放在了他们俩中间,广立自觉往左边挤了挤。

“来,家乡特色菜,凉拌粉皮。尝尝。”大省熟练地把菜端上了桌,并示意老婆坐下。大省曾经给领导做过一年公务员,在做菜上我们几个都不如他。

“我们一起敬大省他们一家,特别是兄弟媳妇坐那么远的车,不容易啊。”郭凡提议大家站起来一起敬军嫂。偌大的军营,过节时只能有个别同志的家属能来队,尽管他们几个都已有家室,却只能分隔两地。看见战友和媳妇团聚,既有羡慕,也有辛酸,敬个酒也代表向自己家的那位致敬了。

“大家相互敬一下,啊,平时难得见一面,好好喝一杯。我酒量不中,陪不住呀。”大省把酒杯反扣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喝完。大家敬完酒也纷纷坐了下来。

“今年底,我们就要面临士官选改了,大家什么想法呀,走还是留?”李雷擦了擦嘴角的菜末,眼睛扫了一下大家。

“我还说不准咧,看看情况吧。”守勇说。

“继续转吧,不转咋弄咧,现在是第八年,退伍回去照样不安排工作,和当两年兵有啥区别呀。”广立说。

“转吧!转不转?”大省看看身边的媳妇,他现在不能完全自己一个人做主,他还要为妻子和儿子考虑考虑。

“别看我,你自己定。”大海媳妇看看大省,说道:“一个人带孩子确实辛苦,现在孩子慢慢大了,最苦的时候都过去了,我觉得还是继续在部队干吧。”

大省摸了摸坐在自己腿上的儿子的脸,一脸的幸福,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天下来就熟了,可能是人的本能中就有一种血液的亲劲,刚见面时的抵触马上就被血浓于水的亲情融化了。“中啊,那转吧。”大省深深的明白,他必须得转,全家人还靠他养家呢,自己长辈去逝得早,家里也没什么家底,就想干满12年,回去政府能安排个工作,也算实现“跳出农门”的愿望了吧。“跳出农门”,弄个非农户口,安排个体面的工作,是当时很多当兵人的志愿。

“回去弄啥呀,咱就会开车,回去又买不起车,开啥呀?”广立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在部队学了一技之长,除了效劳部队外,回去想用上也得靠机会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