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和幽幽在一所商业大厦下碰了头,我抬头看着一百多层的宏伟大高楼,心里有种莫名地滑稽感——现在玄学,都可以在这么高档的场所登堂入室了呀。

电梯升到了32层,打开门,雪白的墙壁上赫然立着一块LED背光大字板,上书“梦回唐朝命理服务有限公司”。看到这个招牌,我真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梦回唐朝”?搞穿越么?“命理服务有限公司”?工商局是怎么注册到的?

见我大张着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余幽幽干咳两所,说:“注意素质注意素质。”

“嘶,我怎么就没注意素质了?”我回身弯她一眼,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唐伯伯,好久不见了!”余幽幽说着蹬着高跟鞋小跑了过去。

“好好,哈哈哈,你也好!幽幽,越来越漂亮了!”中年男人洪亮的嗓门,中气十足。

这就是“唐大师?”我赶紧可了心地仔细瞧去。在我印象里,干这一行的应该都像老港片里那样,在一个老旧巷弄里,一间昏黄的小屋,点着香,贴着符,供着不知哪家神佛,像林振英那样,穿件道士袍,留个小胡子。而眼前这位男子,约摸五六十岁,带着无框金丝腿眼镜,头发打了啫喱,一丝不苟地向后笼去,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皮鞋锃亮,打扮的活像企业家似的。哎呦,这年头算命捉鬼的都开公司当大老板了,我还真是大开眼界。

我在后面暗自思想着,幽幽和唐大师已经进了房门。我赶紧跟进去,想一探究竟,说不定真能长长见识。

迈进大门,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心情,好像惊奇又失落,索然无味又更加好奇。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呢?因为眼前的景象,太意料之外又太情理之中了。

这就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里面有间套间,整个房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瓷砖地板干净的能照出人影。外屋当间是一张总裁办公桌,后面老板椅,两边立着书架,稀稀拉拉放着几本厚书,几件木雕。正中的墙上表着两幅书法,一幅“业精于勤”,一幅“宁静致远”。总裁办公桌的对面“C”型环绕着一组日式沙发,沙发中间一张茶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几张报纸。里屋则关着房门,看不到内部。看着这摆设,我只觉得自己更像是来洽谈业务的,而非偷偷摸摸从事“封建迷信”活动的。

“幽幽、房小姐,坐。”唐大师,不,唐伯伯礼貌的招呼我们坐下,娴熟地摆弄着茶具,不一会,倒了两小杯茶水,推到我们面前,然后递过来一张名片,写着“梦回唐朝命理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唐建国”。呃……建国?我以为应该是更另类,更吊炸天一些的名字的,例如唐伯虎,唐玄宗之类的。

“唐伯伯,事情大概就是我跟您说的,具体细节,您可以再问问小野,小野会仔细回答的。是吧小野?”幽幽碰了碰我的胳膊,我赶紧点头称是。

“好的……好的。”唐伯伯向后靠了靠,翘起了二郎腿,十指相扣环住膝盖。呵,好一个毛主席的谈话姿势。“房小姐,你说你们是在旅游过程中,遭遇了,这个……怪婴?”

“呃……其实,这个是……哎……”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开始,让我全然没有一点述说的欲望。其实不光是眼前这个一板一眼的唐大师,换做其他什么人,哪怕是蛮吉爸爸,我都会心无力。看着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样子,我就发自内心的绝望,然后什么都不想说。至于幽幽,我们太亲近了,从小就无话不谈,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愿意倾听,也愿意相信。

余幽幽看着我像是陷入了回忆却不说话,焦急地碰了碰我的胳膊。我回过神,才意识到,我们今天来就是付费“讲故事”的,怎么可以这么情怀地闹性子。于是端正了一下态度,说道:“其实,这一切问题的起源,貌似和一款手机游戏有关。”

“手机游戏?”唐伯伯显然没想到我的回答这么特别,惊奇得二郎腿都放下了。幽幽也在一旁期待地看着我。

“是的,手机游戏,一款名为‘贪食蛇大作战’的游戏。我那一天……”就这样,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大师,讲完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只觉得口干舌燥。

唐大师盯着我推过去的手机,有些发懵(不知道什么时候,贪食蛇的游戏就已经安装在了我的手机上,并且删也删不掉了)。唐大师掐指算了算,吸了一口气,又换了一边手,掐了一掐,就见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悄然滑落,本来是个隐蔽的地方,不知道为何我却看的如此真切。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研究一下。不送了。”唐大师说着起身去了里屋,留下我和幽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