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已经离开了许久,九千岁依然站在院子里。

他也像白瑾瑜方才那样,仰起头,静静凝视天空。

许是这般阳光太刺眼,九千岁的眼睛实在太酸。

他眨了下眼睛,眼角终于滚落两行清泪。

“溪儿?你和瑾瑜都是大骗子。你们说,只要仰望天空,眼泪就流不出来,可事实上,难过的时候,即便将脖子仰断了,眼泪依然会掉下来。”

拭去脸上泪珠,九千岁轻叹一声,抬脚走向殿门。

门一推开,他就愣住了。

林若溪正站在门口,与他隔着道门槛,身上只穿了件中衣,光着脚,白着一张小脸,整个人瑟瑟发抖。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目光,瞧着他。

“溪儿!”惊呼一声,九千岁伸手就要抱林若溪。

手掌尚未触碰到林若溪的身体,“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九千岁脸上。

像是感受不到痛,九千岁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固执地将林若溪揽入怀中。

他抱得很紧,像是拥抱着整个太阳,如同贪婪的饕餮,又像手足无措的孩子,嘶哑着嗓子低吼:“溪儿,溪儿,溪儿,溪儿,溪儿……”

林若溪起先还拼命挣扎,随着九千岁魔咒般的一声声“溪儿”,她终于抱住九千岁的腰,“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这般,等于是杀了师兄,也杀了我。阿九,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啊!”

“恨吧!”九千岁眼圈一红:“为夫宁可你恨我,也不想看着你左右为难,徘徊不前。”

掬起林若溪的下巴,九千岁哑声道:“溪儿,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对吗?”“阿九!”将脸埋进九千岁怀里,林若溪哽咽道:“我知道要么进一步,要么退一步,就是别原地踏步徘徊不前。可是,我怕啊!进一步必将骨肉相残天下大乱,退一步,便是亲手将师兄推进地狱。我……我

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阿九!是我太自私,是我犹豫不决,让你和师兄都活在恐惧中,我不是一个好妻子。阿九,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伸手替林若溪擦拭眼泪,九千岁自己的眼泪却滚落下来:“宝贝儿,你从未对不起我过。是我,对不起你和瑾瑜,是我……”

“别说了!”踮起脚尖,林若溪发狠般堵住九千岁的嘴巴。她眼睛里滑过一抹壮士断腕的决绝,咬着九千岁的唇瓣吼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该来的总要来。倘若师兄过不去这个坎儿,一心求死,那谁也帮不了他。但若是他能迈过去,就是重生。行到水穷处,坐看

云起时,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另一种解脱。阿九!我们俩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好!我们俩要幸福,永远幸福下去!”

一把将林若溪打横抱起,九千岁坚定地走向床榻……

七天后,林若溪轻轻推开白瑾瑜的房门。

自从那天欲望之海事件发酵之后,白瑾瑜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是从那天开始,小曦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