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陛下对您的怀疑日益加深,这样下去,咱们的前景可不妙啊。”心腹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

大皇子饮下一盅茶,问身旁的幕僚:“先生可有法子解我当前困局?”

从一开始,他就没指着皇帝的宠爱能够长久。做了皇帝这么多年的儿子,大皇子又岂会不明白,他这位父皇的心思有多么多疑善变?哪怕今日把他放在心肝上,明日也有可能会把他打入尘埃里,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皇帝对三皇子母子有多宠爱,大皇子也是看在眼中的。可如今,一牵涉到自身利益问题,皇帝连仔细询问一下都不曾,就匆匆给三皇子定了罪,并赐下了毒酒,虽说有皇帝受到了刺激的原因在里头,但归根结底,还是皇帝对三皇子的父子之情不够。往日那些所谓的宠爱,都是虚的,事到临头,才能够看出真章来。

尽管这一切都是大皇子在背后推动的,但是看着三皇子的结局,大皇子还是不免齿-冷。他的确给三皇子设了一个局,但倘若皇帝对他的儿子们足够了解,又怎么会被蒙蔽过去?或者,但凡皇帝对三皇子真有几分恻隐之情,又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皇帝不打算杀三皇子,难道大皇子还能逼着皇帝对三皇子下手不成?

大皇子的本意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三皇子彻底出局,而不是要了三皇子的命,偏偏给三皇子送去鸩酒的人,是他的好父皇。从这件事中,大皇子充分的了解了他父皇多疑冷血的本性。也许,他对他的儿子们丝毫完全没有父子之情,但那丝微弱的父子之情,敌不过自身利益。当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皇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虽然大皇子早已明白天家无父子,但当他真正看到皇帝残忍无情的一幕,仍然有些失望——皇帝对他十几年的宠爱,毕竟不是假的,他对皇帝的孺慕,也是真的。只是,从这件事之后,再多的孺慕只怕也剩不下几分了。

正因为对皇帝的了解,所以,他才将精力放在权力上,而不是放在固宠上。父子之情是虚的,宠爱也是虚的,唯有权力,是可以实实在在把握在手掌心中,而不用担心会背叛自己的。

大皇子最近一段时间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宠爱着实做了不少事,也招揽到一些颇有用处的下属。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皇帝就从狂躁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开始怀疑他的所作所为了。哪怕他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可周围发生的一件件不寻常的事,都与他有关,他还是其中的直接得利者,皇帝要是不怀疑他,就怪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证据才能够定罪,起码对于皇帝来说不是如此。当他想要找一个人的不是的时候,有诸多理由。

大皇子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当初地震来袭的时候他不奋力一搏,也许他今日还只能维持地震前的状态,做一个有名无实、逐渐失宠的皇子。搏一搏,他还有一线机会,不搏,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被他的兄弟们夺走。

皇帝对他的宠爱不需要天长地久,只需要稍微长那么一点,让他布置好所需要的局面,皇帝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皇帝对他的宠爱居然这么快就淡去了——他们终究还是少了些时间。

“听闻原先跟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太子的暗卫癸对大殿下情深意重,哪怕是太子危在旦夕的时候,也不能令他放下大殿下分毫,更是扬言,一旦太子去了,他就会立刻到大殿下-身边来伺候。某以为,此人可用。”

“他?”一提起希瑞尔,大皇子就不免想到了当初被希瑞尔给的情报狠狠的坑了一把。对于希瑞尔爱慕他这个说法,他深感怀疑,因为他分明没有从希瑞尔的眼中看到丝毫的恋慕之情——虽没有正妻,但他身边已经有了不少女人,自认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希瑞尔的那个情报,可是差点害得他翻不了身。大皇子甚至开始怀疑,希瑞尔的“投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太子联合他本人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

幕僚显然也知道当初希瑞尔传递给他们的情报,让大皇子对希瑞尔起了心结。可希瑞尔对他们是一个太过难得的突破口,幕僚实在舍不得放弃。

“殿下,某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只是,那暗卫癸的心思实在简单,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幕僚正色道:“而且细想起来,他当时传给我们的情报,也是真的,只是我们都领会错了其中的意思,这才酿成了大祸。”

“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怎么,一说到要用希瑞尔,大皇子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到底不是自己人,用着也难以安心。

见大皇子依旧犹豫不决,幕僚加重了语气:“殿下,暗卫癸现在可是在皇上身边当差。而我们,至今没能在皇上身边安-插一人。那些探子,全都被打发去做粗使活计了,根本近不得皇上的身。”

纵然希瑞尔不完全可靠又如何?就冲着他在皇上近旁护驾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拉拢价值和利用价值。

幕僚相信,大皇子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实在是他们手中的得用之人,太少。

果然,大皇子沉思了一阵,便道:“先生说的有理,我这就派人去联络暗卫癸。”横竖他们日后小心些就是了。就算希瑞尔传出的情报不尽详实,也总有可以拿来参考的地方。

“殿下且慢——暗卫癸若有什么需求,殿下不妨先虚应了。”幕僚充满暗示意味地道:“待日后……还不都是殿下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