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众叛亲离的局面,何凌那充斥着油光的长脸一瞬间便涨得和猪肝一般难看,喘着粗气,一伸手便是径直戳到了何浩的胸口,语无伦次地呼嗥了起来:“我才是家主,你们都给我听着,我才是家主,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谁也不能走,谁也不能走,你们都是我的人,都是我的人!”

听着这歇斯底里的嗥叫,还不等何浩动手,秦阳便是啪的一声扇在了何凌的脸上:“何家主,不,应该叫你前家主了。你至今为止都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他们都是何家的人,但他们不是你的狗,你要把他们当狗,就早该想到今天的报应!”

“自今日起,我何浩带着人便是自立门户了,你何凌便是领着你的那帮难兄难弟在那老宅子里活着吧,我倒要看看,那些冤死的女孩子会不会半夜来找你何凌讨命!”

说着话何浩便是带着何家现今的中坚力量快速地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何凌一人呆滞地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徒然的流下了两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流的泪水。

何凌忽而身子一转,却是发现秦阳还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一瞬间便是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仓皇无措的跪倒在了秦阳面前:“阳阳,阳阳,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拉我一把行不行……”

看着眼前已经精神失常的何凌,秦阳却是不知为何都有一种当真下不去手的感觉,像何凌这样的人,即便是活了一辈子,那也是在无限的疲惫与屈辱中度过的,这种像狗一样的生活,这种彻底泯灭了人性的日子,或许便是早就已经把何凌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吧。

何凌哀求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到最后甚至便是只有似乎是惯性一般的动作在秦阳的大腿上抚触着,连哭声都已经快要听不见了,渐渐地便是连呼吸也消亡殆尽。在这片苍茫的森林之中,何凌便是草草地结束了他狗一般的人生。

…………

翌日清晨,在何浩所搭建的临时主宅门口,秦阳四人已然是打点好了各自的包裹,刑未央还专门租来了极好的马车来把何轩转运到河阳城去进一步养病。按照他的说法,以皇室的贮存的内核来看,维持何轩的修为所需的内核比起那庞大的总量而言,简直就和老熊身上的一根毛一般,让秦阳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

将何轩轻轻地放进了马车,秦阳便是转过身去,冲着新生的何家众人,握拳以示珍重:“此番我与河阳城石家血海深仇已然结下,不是我死,那便是他们亡,无论如何,我秦某人自会一力承担,还请诸位不用担心。”

“秦小子你在说什么呢!”何浩拍着秦阳的肩膀,眉目间尽是长者的关怀之色,“我们虽然修为不足,但做人的道理可不会丢,男儿自有那份血气,这里是你的本家,哪能把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

秦阳咧嘴一笑,朗声道:“嗯,那我就走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后会有期!”何浩眼里不禁有些晶莹,用力地摇着手,冲着秦阳远去的方向却是又忍不住放声大喊道:“阳阳你一定要记住,不可失了男儿的那份血气啊!”

“我何家还是由这样的大好男儿的啊。”看着何浩的精气神,秦阳心中也不禁有些宽怀,何浩虽任次席长老,但如今年纪也才不过四十,此番便正是他真正放开手脚,真正大有作为的时候了。

…………

赶往河阳城的一路上虽然关卡多多,更是有各路不开眼的山贼出没,但在刑未央的那块牙牌的震慑以及秦阳的暴力驱赶之下,倒也是波澜不惊,无甚大事。在秦阳与何丹雪轮流照顾之下,何轩的外伤便也是近乎完全恢复了。不急不慢行路之下,七八天后这一行五人便是正式踏入了这处宇唐国的绝对中心所在。

别的不说,光是这城墙,那都不知道是白阳城的几倍大了,城中传来的鼎沸人声更是昭示着此处的繁华昌盛。

此刻的秦阳与何丹雪都已经是在刑未央那高超的易容术之下换了一副论谁也认不出来的面孔,而在他们旁边的城墙上,便是已经出现了秦阳的画影图形,石家的侍卫正在逐个辨认,谨防着他混入河阳城中再度生事。

看着图画,秦阳心中便是再度暗暗发誓:“石家,不是我不仁,乃是你们太不义,此番也唯有以命相拼,至死方休了!”

…………

“刑老哥,今天我们是住到你家里去吗?”秦阳歪歪扭扭地骑着一匹骏马,载着何丹雪,眼见易容之法并无破绽,便跟在刑未央的身后缓慢地摸进了城门。

“我在这河阳城并无府邸,你们硬是要住我家的话,不如就在这里打个地铺,用天当被子吧。”刑未央一抽马鞭便是朗朗笑着朝着前方奔去,而秦阳这么多年却还是头一次骑马,便也是只能苦笑着狼狈不堪地跟了上去。

秦阳跟在刑未央卷起的尘土之后,虽然无暇去光顾附近的建筑,却也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自己所在的街道上的行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少,而正襟危立、站岗执勤的士兵却是越来越多,当刑未央最终驻足下马之时,秦阳也终于看到了他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宇唐国,皇宫!

站在这处凡世间罕见的雄奇建筑之前,秦阳心中却也是不禁有了几分莫名的肃穆之感。然而当秦阳这股子文人骚客的感触都还没有发散完毕的时候,刑未央却是已经早早的牵起了土豆的手,一面令人架起了何轩所在的马车,缓缓地迈进了眼前这面宫门的第一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