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很冷清吗?”

云逍的话轻轻在耳边回响,从没想过云逍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的她一时愣住了。

良久,幽幽一叹,玉胧公主淡淡道:“纵然冷清,又能怎样呢?与诸位皇子不同,他们成年之后便可出阁建府,而我们这些公主,未出阁之前便犹如笼中之鸟,而一旦出阁,却又意味着你已经成为了联姻的牺牲品。没有有人在乎你究竟愿不愿意,甚至都不在乎你的美丑,他们要的只是你公主这个身份而已。”

坐在一边默默地听着玉胧公主宛若呢喃般的呓语,云逍轻声问道:“那么,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摆脱这种命运,你愿意吗?”

深深的看了云逍一眼,玉胧公主没有回答。虽然结合云逍之前的举动她隐隐有了一丝猜想,但是,此刻她却不想提及。

见状,云逍轻轻一笑,他知道这位公主多半是想岔了。不过,对此,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话题一转,笑道:“酒也喝罢,菜也吃了。既然是牡丹花会,不赏花何来花会?玉胧公主,不知本王可否有幸邀请你一同赏花呢?”

闻言玉胧公主也是默契的一同跳过了之前的话题,微微一笑回复道:“玉胧惶恐。”言下之意,却是答应了。

和刘德打了声招呼——眼下刘辩已经离场,这场牡丹花会开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现在自己随便去做点什么,倒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接下来按照流程大厅里众人也该结伴赏花了,自己不过是先走一步。

和玉胧公主相伴走出大厅,两人就这么在信王府里结伴逛了起来。

为了筹办这次牡丹花会,信王刘德的确是花了一番心思。抛开之前在大厅里亮相的五株精品牡丹不谈,信王府上下,亦是种满了各种牡丹。云逍只不过和玉胧走了一小会,便已经看到了大大小小成团成簇的各种牡丹。

而看着走在前面,一身白衣在花丛中犹如一个翩然起舞蝴蝶一般的玉胧公主,云逍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无论怎样,到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呢。纵然平日里那般忧郁,一旦遇到可以开心的事情还是会高兴起来呢。

不过,心中这么想的同时,云逍却仿佛忘了,要说年龄,他也只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静静地跟在玉胧公主身后,云逍看着这个女孩开心的在花丛间游荡,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某个决定是对的——这么一个精灵般的少女,若是一直深锁宫中,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不过,且不说云逍跟在玉胧公主后面想着自己的事情,却说在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之后,云逍却突然发现,原本兴致颇高的玉胧公主在走过一簇牡丹花丛边后,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而且心情也仿佛没有之前那般轻松愉悦了。

微微皱了皱眉,云逍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看着已经在一簇淡黄色的牡丹花丛边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这簇花出神的玉胧公主,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逛呢。这信王府这么大,想必还会有许多难得一见的牡丹花吧?”

然而,云逍的话却并没有引起玉胧公主的兴趣。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丛茂盛的牡丹,玉胧公主悠悠的开口道:“恒王殿下,你觉得我们这些公主是像刚才八皇兄拿出来的那几株牡丹呢,还是像这些在王府里绽放的随处可见的牡丹呢?”

微微一愣,一时没有明白玉胧公主的意思,但是云逍还是回答道:“公主身份高贵,自然如那几株珍惜的牡丹一般。至于信王府内这随处可见的普通牡丹,又怎么配和身份高贵的公主相比呢?”

然而,面对云逍这番话,玉胧公主却是惨然一笑:“身份高贵......或许吧。但是恒王殿下可知道,与其做一株珍奇的牡丹,被养在花盆里供人观赏,却不如做一株普通的牡丹,自由的在土壤中成长呢。”

闻言,云逍微微哑然。玉胧公主这番话,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是在借花喻人呢?

轻轻一叹,云逍淡淡道:“公主又何须这么悲观呢?”

然而,对此,玉胧公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悲观,又能如何呢?每一个公主,尤其是像玉胧这般不受宠的公主,从生下来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呢。”

静静地站在玉胧公主的身侧,云逍默然,因为玉胧公主说的就是事实。不过,沉默了片刻。云逍还是开口道:“那么,之前公主逃避的那个问题,现在可以给本王一个回答了吗?”

深深的看了云逍一眼,玉胧公主轻声道:“摆脱这个命运的机会?恒王殿下是说,让我从这个名为皇宫的花盆中,移栽到另一个名为肃王府,或者将来名为恒王府的花盆中吗?这样的话,和我本来的命运,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如果恒王殿下想要这样的话,那么又何必问玉胧呢?这件事情只要恒王殿下愿意,想必根本没人会反对吧。用区区一名不受宠的公主拉拢肃王之子,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