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战船约有百余条,大小不尽相同,排布成阵,阵型极为齐整。

张飞凑在祢爷身边,大惊小怪的指点着:“祢师且看!那最大的就是楼船,跟我们坐的这艘一样,只是我们这艘才两层,它足足有三层!边上那几条细细长长的是艨冲,你看他灰扑扑的,其实上面蒙着的都是生牛皮,箭射不入,开着的那些洞,有的是弩窗,有的是毛穴,打的着咱们,咱们打不着他,厉害得很!”

祢爷对这时代的水战一无所知,听张飞一说才知道还有这许多讲究,不由津津有味。

张飞瞥见祢爷听得仔细,不由更是得意,指指戳戳:“那些更细的叫做冒突,专门突破敌人阵势的,红色扁矮的叫做赤马,速度比冒突更快,就是所载的人要少些。那些全是围墙的船,叫做斗舰,水战主要就靠这斗舰和艨冲,剩下的小船无非是些斥候、游艇之流,倒是不足为虑。”

祢爷听他细细解说一番,心里大概有了个印象:就是孙氏的战船各有不同功能,通过不同功能能够演化成足足阵势,用以作战。再看看甘宁这边清一色的小船,不由忧心起来,这很明显是一个专业团队、一个草台班子啊!这还用打吗?

祢爷正为甘宁操心呢,甘宁那边却哪有丝毫畏色?眼见两边船队逐渐靠近,甘宁忽然从裤裆里一摸,摸出一团亮闪闪的东西来,迎风抖开,却是一面蜀锦制成的旗帜,顺手系在了自己的斩浪刀刀背扣着的铁环上,又掏出一个银铃,系在了锦旗尾端。

他将手中斩浪大板刀一举,此刻江风甚急,那旗唰一下抖得笔直,尾端的银铃随之抖动不休,叮叮作响。

见甘宁亮了旗,五百锦帆军齐声欢呼,纷纷从各种地方摸出一面面或大或小的旗帜来,扣上银铃,又系在各自兵器上举起。

只听叮铃之声连绵不绝,五百单一面蜀锦旗帜烈烈飘扬,便如一大片彩云从江水中生出,说不尽的威风好看。

甘宁长啸一声,大声唱道:

“江湖路远不见月黑风高

苦海无涯我只求悟出此道

勒天地山水真心都日月可鉴……”

唱到这个“鉴”字时,甘宁嗓音一拔,甩了个冷冽的花腔,五百锦帆军齐声高歌:

“看锦帆遮天所以跋扈无边!”

正是祢爷弄给他们的《锦帆令》一歌中,最点睛的一段儿!

张三爷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半腔子血都倒撞上来,一双大眼珠子刹那间红透,墨染的黑脸竟也透出了滚烫的红晕来,刺啦一声,张三爷把自己盔甲和衣服都给扯了,脱一光膀子,呼哧哧牛一般喘着粗气,猛然伸手拎起了自己的丈八蛇矛来,往天上一指,爆吼道:

“跋扈无边!跋扈无边!

劳资们天生就是这么跋扈无边!

管他们是妖怪还是神仙,

敢挡劳资前面,杀个天塌地陷!

天塌地陷!天塌地陷!

好汉子就战他一个天塌地陷!

劳资冲锋从来一往无前,

杀他一个倒卷珠帘!倒卷珠帘!”

“杀!”两万余人同声大喊,就连陈登招来的那些船夫,都忍不住跟着扯直了嗓子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