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刘大胆斩刀挥落,凌统一颗人头就要落地。

“住手!”蓦然两声大喝几乎同时响起,刘大胆连忙控住双臂,那刀将将停在凌统颈子上方三寸。

从那刀举起到落下,凌统眼睛眨也没眨一下,足见胆气非凡。但眼瞅着刀锋至在脖子上,他终究没忍住长长出了口气,满额头瞬间冒出了许多汗珠子。

刘大胆回头望去,只见祢爷扶着枇杷树捂着腰抖着腿,颤巍巍站立起身,满脸不忍之色。刘大胆心知,这位玄德将军的谋胆,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恻忍。

但还有一个人是谁?刘大胆抬目望去,一匹花上端坐着一员大将,正是甘宁甘兴霸。

祢爷遇刺,甘宁在前军听见骚动,立刻止住军队,匹马奔来。不过他到了现场时,凌统正在与刘大胆动手,眼见祢爷无事,他才放下心来。

甘宁下马来到祢爷身边,伸手在他腰背、小腿处揉捏几下,摇头道:“骨头没事,皮肉之伤,无甚大碍。”

说罢起身,走到凌统身边,将按着他的亲兵们拉开,一伸手,把凌统提了起来,一双虎目冷冷逼视着他:“你是凌操的儿子?你叫凌统?”

凌统个头只到他下巴,抬着头却是毫不畏惧:“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呵呵。”甘宁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射杀那凌操的人乃是我甘宁,你没打听清楚吗?要报仇,怎么不冲我来?”

凌统狠狠咬着牙:“我当然知道是你!只是我打不赢你,枉自送了性命!不如宰了这个书生,若是无他,你们又岂会下江东与我父亲打仗?你是凶手,他是祸首,我杀不掉两个,杀一个也好。”

甘宁咂咂嘴,摇头道:“可是,你现在一个也杀不掉,反而要送掉自己的小命。”

凌统哈哈一笑,童稚的嗓音中竟有几分豪迈:“大丈夫报此血仇,岂以生死为念?”

甘宁哼了一声,将他信手一甩,掷在地上,转头道:“老祢,你干嘛叫住手?这毛孩子差一点宰了你。”

祢爷老脸一红,这“毛孩子”三个字,深深伤到了他男性的自尊心。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祢爷看了一眼如小兽般目露凶光的凌统,摇头道:“屁大个孩子,能分得清凶手、祸首,倒是不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来找我报仇,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可祢爷我磊落丈夫,难道要杀他个孩童泄愤吗?”

甘宁嘿嘿一笑:“孩童?这小子刚才动手我也看见了,棍法森严,传授高明,再过五六年,必是一条勇士,到时候再来找你,你未必逃得过。”

祢爷被他说得愣了愣,觉得继续说下去,甘宁该说自己圣母了。作为一军统帅,圣母可不是啥好词儿,于是祢爷觉得反守为攻:“你不是也让大胆住手吗?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甘宁指了指自己鼻子,虎躯晃荡着来到凌统身边,居高临下的笼罩着他:“小子,我让他们住手,是不像你小小年纪做了个糊涂鬼。”

凌统并不答话,只死死盯住他。

甘宁呵呵一笑,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道:“看清楚了,某乃巴郡人甘宁甘兴霸,昔日的锦帆侠客,如今的锦帆将军。你那死鬼父亲,正式被老子亲手一箭射死!你既然敢为父报仇,想必也是一条好汉。既然是好汉,当知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你若要报仇,甘某一手接下,可你却去欺负个不会武艺的,好生给你爹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