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大哥又抽了根烟,说得漫不经心,又带着股嚣张自大的狂妄,“哥去让他们家下聘。”

这口吻听着根本不像是让人家来下聘,倒像是让人家下地狱。

半雪摇摇头,“没有。”

“那就到时候听家里安排,去相亲吧。”他弹了弹指尖的烟,“女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孩子,放心,哥会帮你找个好男人,家世好,背景好,他绝对不敢欺负你。”

半雪有些想笑,光听起来,就能想象出一个画面: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被石家上下恐吓勒令,让他好好供着她,绝不能欺负她。

“有了孩子,你就站稳脚跟了。”他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没人敢说你的出生,我会给你找个大户人家。”

孩子?

大太太不是生了孩子吗?

石老大不还是在外面找了二太太,三太太,紧接着是四太太。

四个孩子不够吗?

不,说白了,并不是孩子的问题,是男人的心,从来不会为一个女人所停留。

从来不会。

……

“你去哪儿?”四太太追出来,又顾着想去看看石老大,便匆匆冲她说,“今天你过生日呢,过来多陪陪你爸,让他开心点。”

半雪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喝多了,想出去走走。”

“去吧,快去快回。”四太太又匆匆进去了。

整个四合院的人都在庆祝着只属于她的生日狂欢,然而寿星却一个人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她想去酒吧,可整个地方的酒吧老板都认识她是石老大的女儿,她只想要片刻的安静,真的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会。

有保镖暗暗跟上,半雪发挥了超常的反跟踪能力,半小时后把人甩远了,等她停下时,发现自己站在一辆巴士跟前。

她连车的终点站开向哪都没看,一身旗袍上了车。

天色黑沉,巴士客车上坐满了忙碌疲惫的人,他们看着一身旗袍的女孩上来,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几分好奇心,甚至有男士大胆地将视线投到她修长雪白的腿上。

因为是生日宴,化妆师给她画了个当下流行的复古妆容,配上那身旗袍,加上她淡漠的气质,很是独特。

车上的人并没有认出她,或许是天太黑,或许是她今天格外不同。

总之,除了有个男人想过来搭讪被她当场扭断手腕以外,这场单人旅途,是她迄今为止过得最安静的一次。

沿途一片漆黑,偶尔经过光亮地段,走走停停,伴着人下车上车,售票员撕扯着嗓子发出的叫声……

到站了。

半雪下车时看了眼地标,杨市市区欢迎你。

这里没人认识她,她去了商场给自己买了顶帽子,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在夜色中迈开步子,时不时跳一下,时不时转身像是在与夜色共舞。

她把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想做的每一件事都做了:

像流浪汉一样蹲在路牙子边上,冲路边喝酒不小心撞到她的人说了句一直想说的脏话,买烧烤时没有付钱转身就跑……

风吹起她过长的头发,她在夜色中哈哈大笑着闯进一间酒吧,随后,她在那里遇到了——他。

酒保第一次看见小姑娘一身旗袍来酒吧,略挑眉,说了句,“小姐,生面孔啊,够新潮。”

半雪没理他,点了杯酒,找了个卡座坐下。

这是个很隐蔽的位置,她可以安静地打量其他人而不被其他人发现。

“我喜欢她很多年了!”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悲伤与哀痛,“我想娶她,想和她生活一辈子,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猛地戳中她心口,和印象中总是哭泣的四太太一样,擦着泪哭喊着问,“为什么他不多爱我一点?”

女人要爱,男人却只为了性。

男人的心,从来都不是为某一人而停留的,他们会喜欢很多很多人,他们会把这颗心掰成无数份,分散给掏心掏肺只爱他一个人的可怜女人。

她自嘲地抿了口杯里的酒,烈酒烧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