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瘦瘦的手臂环着一个方方正正古朴的木盒,上面还垒着好些个稍小一些的盒子,不过包装都差不多,皆是雕着许多精美花草虫兽,八个角上都镶着略有褪色的黄金边角,光是包装就看得出里面的物件是有多么的宝贵。

不过光是这些个木盒都已经让翠果手臂青筋崩显,木盒又被垒的高高的,宛若是高塔一般摇摇欲坠,似乎翠果稍微晃一晃就全都“咣当”一声散落到地上。但是即便是手如千斤顶,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她也只能咬着牙小心翼翼的走在宁侯府的小道之上。

“小月真是狠心,让你拿那么重的东西。”雩风从岔路口走了过来,刚好悄然走到了翠果身后。他轻轻的出声来,生怕吓着翠果,把这一怀的东西摔落,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手臂环过翠果,自然的接过那垒着的几个木盒。

还真是挺沉的。雩风手臂暗自发力,眉毛不自然的动了一动。

“那么重的东西,你是怎么轻而易举拿着的?”他不禁打量起面前和竹竿一样的翠果,脑内满是疑问。没看出来这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

翠果只感觉自己手上一轻,那挡住自己视线的大山宛若被愚公移走了一般,眼前一亮。她惊讶的转身,眼中被雩风高大的身影填满了,连忙屈膝行礼,慌忙的手上的东西差点就落了下来,惊得翠果背上出了一阵冷汗,都感觉到里衣牢牢的黏在了背上。

“多谢侯爷。”下意识的谢过雩风的好意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雩风刚刚的问题,连忙低头答复。“奴婢从小做粗活做惯了,别看我瘦的和麻杆一样,但是很是有力气的。”

雩风礼貌的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自己拿着的这些个木盒,各个精巧无比。“咦?这些个东西你要拿去哪儿?小月用不到这些吧?”

“这些不是郡主用的,是打算做为贺礼送给清河王和泽阳王的。不过郡主让奴婢去挑选,奴婢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只看得懂黄金玉石,虽然选好了东西,但是还是觉的不安,想要送去给郡主过目一下。”

真是个机灵缜密之人啊。雩风心里暗暗赞叹翠果的八面玲珑,他低垂下眼眸思考了一下,虽然是要让端月过目,不过这贺礼不管是端月还是自己送的,那都是宁侯府的脸面,他觉得还是略有不放心,于是雩风沉吟了一下,似是无意的与翠果搭话。

“你同我说说你都挑了些什么,也让我知道知道吧。”

“啊!”翠果宛若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一般吃了一惊。她心想,这宁侯可与端月不一样,翠果生怕自己选错了被耻笑就算了,如果被责罚了才是真让人害怕。她机灵的双眸左右打转,却想不出什么搪塞的方法,只好用蚊子一般轻幽的声音回复。

“赠与清河王的是一对金丝绕双龙耳鎏金瓶,清河王妃的是一套点翠金的首饰。泽阳王送了一套前朝的金樽杯,泽阳王妃送的是一面银玉彩蝶镜。”她流利的将每一件东西都说了出来,雩风点点头,但是眉毛没有舒展。

“泽阳王的金樽杯换一下吧。”

翠果脚步一顿。“奴婢觉得这金樽杯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呀?”

她很是不解,可是雩风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金樽杯在前朝是世太子所用过的物件,若是送给了泽阳王,清楚的人知道这是无意之举,可若是不明或是有心思之人,怕是能拿此做文章。”

雩风一言,让翠果宛若醍醐灌顶一般,脑内一下子就透彻了,她心里暗道自己真是太过愚钝了,竟然只光看了这金樽杯外表高贵,没仔细细究其中的寓意,实在是鲁莽,谦卑的对着雩风点了点头。

“侯爷说的对,奴婢确实从未想过这一点,奴婢这就将金樽杯放回去。”话音落下,她把怀中的木盒紧紧的抱住,抽出右手来想要去拿雩风所拿着的装有金樽杯的木盒,如此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雩风不禁笑出声来。

“算了,你这一来一起也麻烦,反正前面就到端月屋里了,我帮你送到门口,这金樽杯我就放下顺道拿回去。”

“谢谢侯爷好心。”翠果低着头,心里宛若住着一只活泼的兔子,跳个不停。她怯怯的抬起眼皮,打量着目视前方一脸潇洒的雩风,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都是翠果平日里所心心念念想着的。

二人默默不语的走到了路的尽头,翠果从未那么痛恨这石板路的短促,即便是悄无声息的放慢自己的脚步,也是于事无补。

略有不舍的接过雩风递来的木盒,她想看又不敢抬头,只好依旧是以前那副模样,盯着斜前方,轻声道谢。唯有雩风转身离去之时,才敢抬起头来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怔怔的出神。明明二人的距离,不过就是两拳那么近,可是却又是眼神那么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