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清丽的女声,缓缓温柔的传来。

端月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便就立马打开门冲了进去,一把抱住了不明真相的杪春。几年未见,杪春脸圆润了一些,也红润了许多,眉眼之间少了以前那苦涩的痕迹,皮肤也白皙了不少。她被端月莽撞的一抱,“呀!”的一声惊慌失措的推开了怀里的人儿。

她惊魂未定的后退了几步,怯怯的看了面前的端月一眼,突然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讶异和惊奇。她试探性的看着端月,小声的问道。“你是小月吗?”

没想到重回故地,其他人都认不出自己来,可是杪春却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端月欢喜的点点头,她拉着杪春的衣袖,心里想说的话语是一堆又一堆,可是到了嘴边却哽咽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杪春心疼的拿着帕子温柔的给她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水来。“别哭了,把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杪春自己的眼圈也微微泛红了。她轻叹一口气,安慰端月道。“没想到四年一下子就过去了,那时候你还就是个小娃娃而已,结果现在已经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

端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杪春姐姐你这说话的口气和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一样,你也没比我大到哪里去呀。”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唯有对方,丝毫没顾忌到边上的李福和严星回二人,一脸百无聊赖的站在旁边看着二人叙旧情。

“要不公子你去客房坐坐喝杯茶如何?”李福见此处无二人容身之处,便立马摇严星回出去。严星回识相的点了点头,转头便与端月轻声说道。“我去客房休息一会儿,你有事来找我。”

也不知道端月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她敷衍的一句“知道了”就立马将严星回打发走了。此刻她的心全部都在杪春的身上,哪还管严星回去哪儿。感受到端月的冷漠,严星回只好叹了一口气,随着李福走出了房间。

屋中再无他人,杪春赶紧一把拉住端月的手,牵着她坐了下来。边上侍奉的侍女,连忙眼疾手快的端起茶壶来,徐徐的将瓷杯倒满。杪春含笑对着侍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待到侍女关上房门,杪春才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她冲着端月苦涩的笑了一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被人侍奉过,反而觉得拘束了。她们不下去,我真是做足了筋骨,累死我了!”说罢笑出了声来,眉眼都笑的弯弯的,看着让人很是舒服。

“李家待你还不错的样子啊,这也算是福气了。”

哪知杪春连连摇头。“我一开始只是想着李夫人太可怜了,没想到现在非要认我做干女儿,我一不答应病情就反复无常,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留在这儿了。都快两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得空去看一看我的那小屋子,怕是早就破的一塌糊涂了吧。”

“差不多吧,我刚刚就是从那儿来的,真的和乡野间的凶宅一样,看的怪渗人的。”端月点点头,将那房子的情况都一并详细的告诉了杪春,见着她面色如同乌云遮日,端月自知是多说话了,只好紧接着又好好的安慰她来。“你现在都有这么好的地方住在了,那破草屋没了也就没了,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住在那种地方?”

“我现在住在这儿,每日看着别人的脸色,还不如住回那儿好呢。”杪春低着头自言自语来。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她就抬起头来看着端月。

“就你一人来了吗?”杪春睁大眼睛往门外张望了一下。

端月委屈的噘着嘴,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来,对着杪春嘀咕道。“我好不容易回红叶村一次,见着我的所有人都问我沈雩风来没来,这是多不欢迎我啊!”

“不是,”杪春凑到端月身旁来,笑意盈盈的解释道。“只是我怀念当年我们三人同住的日子了,虽然衣食简单却生活的很开心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端月低着头低声似是呢喃,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端月回想自己之前过的日子,小的时候每日和娘亲待在小屋子里,无人相陪,再大一些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后来就是到了长安城里,认识了不少新的伙伴。

端月十分享受现在富裕无忧的生活,如若不是到了长安,成了郡主,她认识不了翠果,认识不了鸳鸳,也认识不了徐霞初、孟隐、孟忞还有各种各样的人。

杪春脸上一僵,十分尴尬的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笑了笑了,许久才张了张口。“这样啊……”语气之中透露出莫名的失望来,她轻叹一口气。“你在长安还好吗?”

端月点了点头。“挺好的,认识了好多的朋友,每日和他们一起玩玩闹闹很开心的。”杪春见着她脸上由衷的笑意,心里很是欣慰,嘴角不由自主的也随着端月轻轻上扬了。她眼眸温柔的看着端月,和当年那黑黑脏脏的样子哪有半点相似。

“杪春姐姐也是,这些年从来没个消息,让我担心死了。”

“不是我不想找你们,而是我是真的没办法啊。我大字不识几个,不能给你们写信,就算找人帮我写了信,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啊。你说是吧?”端月愣愣的点了点头,想想是这么一回事啊。突然觉得自己内心愧疚了起来,她想象了一下这些年,杪春想要联系自己可是却联系不着干着急的样子来,羞得直拍自己的脑门子。

“你看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她连忙从房内找出纸笔来,把自己在长安的住处写在了上面,恭恭敬敬的递给杪春。“这是我住的地方,以后若是想写信或者想来找我就按着这地址找来就好了。”

杪春接过端月手上薄薄一张泛黄的宣纸,上头用着浓黑的墨写着五个字“长安宁侯府”,不过在杪春眼中看来就是五个黑色的方块字罢了。

这一张如同羽毛一般的纸头,在杪春的手中却如同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