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萧夙盯着她看后,陆锦年干脆无视他,专注手里的木匠活,细细的打磨起鸣泉的漆面来。

日头偏斜,陆锦年终于修复完琴身,轻叩琴身,感觉差不多了之后,把事先搓好的绒扣和准备好的琴弦拿出来,给鸣泉上弦定音。

调音完毕,鸣泉修复完成,陆锦年意犹未尽的用手指拨弄几下。

激昂慷慨的琴曲从指间流泻出来,指生霹雳,兵刃杀伐,却在旁人正听得振奋的时候戛然而止。

萧夙定定的望着她,“阿锦,你是故意的。”

陆锦年很无辜,“我不会弹琴,只会这一小段。”再继续弹下去,保证噪得你宁可不要耳朵。

她弹奏的是广陵散的一部分,是她最喜欢的古琴曲之一,可惜她实在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会弹奏这一小段已经是极限了。

萧夙瞧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却也不在意,将修复好的鸣泉拿起摆在自己面前弹奏起来,峨峨高山,洋洋江河,琴音节奏与陆锦年弹奏的风格不同,更加引人入胜。

不过萧夙很厚道,完完整整的弹奏完一曲后才罢手,抬眸就望见陆锦年慵懒的趴在桌子上,西斜的茜色霞光镀在她身上,树荫下晚风习习,撩乱了柔华的长发。

恬静,安详,他一时竟不舍得打扰。

集中精力坐了快一整天了,确实该累了。

垂眸想了想,萧夙还是站起身,打算把陆锦年抱回屋里去睡觉,还没等他靠得太近,原本阖着的眼睑微动,睫羽轻颤。

萧夙顿步,就见陆锦年黝黑的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王爷琴声如此好听,小女怎么舍得睡着。”

从桌子上爬起来,陆锦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对上萧夙明显不相信她话的样子,尴尬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咳咳,王爷琴技了得,奏得这曲高山流水,是在寻找知己么?”

“不,只是高山流水,自然之境最容易寄情而已。”

这话没毛病,但陆锦年总觉得他的琴声并没有放开,压抑着什么甩不掉的东西。她不懂音乐,却听说过琴道,乃宣情理性至善至真,美合天地妙亘古今,好的琴音,是骗不了人的。

但她对萧夙究竟寄情什么没太大兴趣,不再管这个问题,陆锦年叫来依暖,让她把修好的鸣泉悄悄送回易国公府。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锦年难得好心情的问道,“王爷饿不饿,不如咱们出去吃个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想起某人当初是如何送他回家的,萧夙并不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陆锦年抽抽嘴角,“如果王爷不喜欢被抱着的话,我可以换背。”

萧夙,“……”

再次光临凌悦楼,陆锦年对着那个有些面熟的小二,端着一百零一号的笑脸,非常淡定的让他开了间包厢,并上些招牌菜过来。

小二战战兢兢的听完吩咐,然而撒丫子就跑到了掌柜那里:不好了,陆大小姐又来了!

陆锦年在包厢里寻了个位置坐下,内心很是无语,自黑太过也有错么?即便如此,她上次来也没多做什么吧,就算有什么影响,她也付了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