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几年,陆锦年也还算明白沐书是什么人,看他表情不屑又嫌弃,却又缄口不言,大概就知道他在心里鄙视自己了。

陆锦年也不在意。

没人比她自己更明白,她不是一个仁慈善于宽恕的好人。

她也曾轻贱人命,也曾打砸抢烧,如地底最阴暗的老鼠一般,她本是没有正邪好恶的偏好的,她最擅长的就是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只是那个把她带到光明和温暖之中的人告诉她说,别把性命看得太轻,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他好像始终都在践行他的为善之道,光芒万丈正气十足,如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虽然他最终还是为了别人把自己的性命给丢掉了。

可那时,与悲伤其性命消逝相比,更多的反而是赞叹他能求仁得仁。

成就了她那一年夏季里,漆黑夜空中,最灼热的一场烟花。

——若黑暗与我同行,那便让我成为照亮所有的光吧!

飘忽了两辈子,连同那人爽朗帅气的笑靥都模糊不清,可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融入血液,成了她自己的东西,是她不违背本心所奉行的,自己的‘道’。

陆锦年微微一笑,煞是灿然明丽,生机勃勃。

“万物生为本。”

“我不能背弃本。”

沐书愣了愣,无端有些气闷,就算因为沐画,在陆锦年身边充当手下,他也自恃甚高,可她从未因为他的态度而不平,甚至去说些什么,只要有好好的完成她交代的事,就连手段也不闻不问。

他开始还以为这是她有自知之明,后来才渐渐明白,她一直悠然寡淡,其实什么都了然于心,只是不说罢了。

正如现在,她不与自己辩驳,更不论她与自己间的坚持孰对孰错,可她不是没有辩赢自己的能力,她只是不强迫任何人接受她的想法,亦如她也不会因为各种外界言论因素,而放弃她的坚持一样。

可也是这样的‘不说’,反而让沐书觉得,自己有哪里错了。

错?他怎么会错,他所向睥睨,自有目空一切,视众生为蝼蚁的资格,怎么会错?

一定是在这里跟陆锦年呆太久了,早日了结这里的事,带沐画回去才是正经!

不再延续这个话题,沐书道,“现在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这个呀,”陆锦年摸摸下巴,视线环顾了一下营帐与周围环山的距离,“沐书,狩猎我也去参加,顺便看看山里的地形方位什么的,总觉得帝陵有哪里觉得怪怪的地方,你和沐画就守在营地附近,保证这里的场面不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