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翰池与宁微风谈定,关闭通讯, 凝视怀里的人, 将他的一丝乱发温柔撩起, 轻轻别在耳后:“听够了吗?睁开眼给我答复。”

卫悯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 慢慢睁开双眼,目光清明剔透,哪里有一丝睡意?

果然没睡!

谢翰池心中一紧, 手掌也下意识握紧。他刚才一直无意识的摩挲卫悯的手指, 所以一抓就牢牢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卫悯微微曲了曲手指, 谢翰池没放开, 反而更用力握紧。

卫悯心中一动,从手掌传来的温暖和力度,就像谢翰池这个人, 信念坚定,敢于担当。卫悯心中暗暗叹口气,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目中复杂的情绪,低声道:“宁微风说得没错, 我是故意勾引你的……我……”卫悯欲言又止, 不知从何说起。

谢翰池也不指望听到什么好听的, 绷着脸打断:“我不要解释, 你给我答复就行。”

“我……利用了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答复!第一:你知不知道放入定位器会造成那么恶劣的后果?有没有证据?第二,肯不肯和我结婚?”

卫悯没说话, 眼里满是疑惑和震惊,一点都不掩饰。

谢翰池:“……”

他翻身把卫悯压在身下,手指与卫悯的手交缠,十指相扣,将卫悯的手压在他的脸侧,张牙作势:“我相信你不会有恶意伤人的心,如果你没证据,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第二,我……”谢翰池抿了抿唇,决定说真心话,“我不是小孩子,不想为了所谓自尊,说些伤害你的话。”

卫悯没有反抗,安静的倾听。

谢翰池停顿了一会儿,组织一下语言,盯着卫悯的眼睛,郑重道:“我承认,我喜欢你,虽然还不能说有多么深爱,但我是真的忘不了你。不管因为性,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或者我经历少骨头贱……总之,最终结果是我没办法对你撒手不管,不想以后后悔。”

卫悯还是安静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叫我一头栽进你的陷阱,我认了。卫悯,我也不想管你从前怎样,曾经和多少人有过……我肯定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认,谁叫我没有早一点认识你。”谢翰池满脸的无可奈何,苦笑摇头,“我也不想问你为什么和我结婚,我愿意和你结婚,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卫悯张嘴问,才发现自己魅人如海妖的天籁嗓音,哑得似公鸭。

谢翰池神色郑重:“结婚以后,请你努力试着,真心和我相处。”

卫悯脸上神色变幻,简直无法用言语描绘,好半天,他才艰难的吞咽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才眨眨有点泛红的眼睛,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甚至带了点颤抖,道:“你……放心!我们大幸人……不管婚前多么……荒唐。结……婚后会对伴侣负责……绝对忠诚。”

谢翰池想问:只是因为大幸人的负责任的传统吗?但想想……他和卫悯之间,谈感情,的确不如谈责任。

谢翰池高兴的笑了:“所以,你是答应和我结婚了,是吧?”

卫悯盯着谢翰池,喉结又滚动几次,才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结?”谢翰池追问,“明天吧?”以免夜长梦多。

“好!”

谢翰池太高兴了,扣紧卫悯的手,露出更大的笑来:“叫叫我的名字。”

“嗯?”

“要结婚了,可我的名字,你还没认真叫过。” 一直都是“喂,忠犬”什么的,难听。

卫悯愣了。

谢翰池愉悦的笑容从脸上消失,忽然苦笑:“你不会是……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怎么会?”卫悯下意识的回握了谢翰池的手,“你叫谢翰池,我知道的。”

谢翰池看向了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卫悯莫名脸上发臊,想要抽手,却被谢翰池抓紧。

谢翰池不容抗拒的牵起他的手,在唇边轻吻,笑意盎然:“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

卫悯张了张嘴,一肚子话在喉咙里打转,却因为谢翰池连眼睛里都盈满了的喜悦笑意,忽然哑火了……

这不是他一早想好的吗?

卫悯求仁得仁,却并不觉得自得,反而心中酸胀难言,最后艰涩的只回答了一个字。

“是!”

……

有宁微风从中斡旋,沐瀛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他不反对,自然没谁不开眼的跳出来找事。所以,第二天,谢翰池与卫悯就举行了仪式。

锦衣卫押着卫悯,和谢翰池一起从边境赶回,黄昏就到达了希望岛上的涉外星婚姻办事处,签结婚手续领证。

来做证婚人的亲友,一个个觉得很突然。

完全没征兆啊,谢翰池和卫悯根本没“牵牵小手走走河堤看看电影”这样的谈恋爱步骤,甚至连见面也没几次,竟然直接跳到结婚,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谢家父母还不知道卫悯犯了事,在他们眼里卫悯身份太高,还以为是谢翰池高攀,不由有点心惊胆战,拉了儿子私聊:“翰池,你在小风身边干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和卫大人走在一起……工作怎么办?”

谢翰池笑容很幸福,完全是追了美人十万里地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新郎官,安抚父母:“你们叫他卫悯吧。我们是一见钟情,卫悯已经辞职,以后都会跟在我身边。”

谢家父母最担心影响儿子前程,更怕优秀努力的儿子被人说成攀裙带关系。如今听说卫悯做出“牺牲”,跟随儿子,倒是放心了。谢父叮嘱他:“翰池,我们不求你将来有多大名堂,只要你踏踏实实,靠自己的努力去取得成就,不能学旁人,投机取巧。”

谢家父母还不知道把真正“投机取巧”的卫悯说了进去,谢翰池有点担心看向耳聪目明的卫悯。

穿着长衫,戴着玉冠的卫悯,玉树临风,十分俊朗。他听见谢父所言,倒有三分敬佩,也总算明白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了谢翰池这么个蠢得死偏让人骂不开口的家伙。

卫悯心里嘀咕归嘀咕,到底做了多年外交官,脸上露出得体笑容,收敛了撩人时的媚态,多了一点庄重和真诚,走到谢翰池身边面对谢父谢母:“爸妈,我会和翰池好好过的。”

谢父谢母受宠若惊,连声应:“好好……”

谢翰池很感动,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目光交汇时,看上去浓情蜜意。

两人身高差不多,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璧人,接受众人的祝福。

司仪主持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两人交换戒指,在婚书上签字。谢翰池大手一挥,用父亲送他的金笔签了名,然后把笔递给卫悯。

卫悯握着笔,笔尖颤抖,脑子有一瞬间晕眩,一直签不下自己的名字。

场面因这插曲而一瞬间寂静。

谢翰池心里咯噔一下,问他:“怎么了?不舒服?”

“我……我不……”不结婚几个字滚在嘴边,卫悯死死咬着不能说出口。

和谢翰池结婚,是唯一的出路。

可他眼睛看着婚书,头晕目眩。闪过童年记忆里,父母不幸婚姻的种种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