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意与雷烈合作,进入第二远征军,其实并不是皇帝走通了后门。如果沐瀛不肯的话,我是没有机会上去的。”乐觉道,“后来疏远你,其实是不想让你掺合进来,遇到危险。可是你那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任景笑了……

“对,我死也不会离开你的。”

“还有我母亲,并不是她在中控的意识找到了我,她其实已经消融了情感。是我问乐荆他们要回了母亲的遗物,从母亲的日记中,知道她的心愿——如果她得不到沐瀛,就不希望任何人得到他。后来我入侵系统,借助母亲的意识拦截宁微风……不,应该是所有有潜在威胁的对象,都在拦截范围内,不让他们与沐瀛见面。这不是任务,而是我的私心,一个孩子能为母亲做的,也只剩这么一点点私心。”

任景都不知道事情有这么多内,幕,因为乐觉从来不对他说这些。

“我这样的做法,是沐瀛无法容忍的,最后触怒他,他是真的要将我流放。夜行卫里能人太多,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关紧要。”乐觉不再自嘲,而是十分无奈的笑了,“我真的一直对沐瀛抱有期望,直到那时候才从梦中惊醒。我是真的恨他,恨宁微风,甚至恨上了没有办法帮助我的你。”

“人总要为自己的幼稚付出代价的,我私下联系了雷烈。又恳请舅舅,帮我把追踪器放入给银河联盟观察官的礼物中。我自以为天衣无缝,能够骗过沐瀛,然后利用雷烈脱身,逃得自由。见到你也上了护送舰的时候,我心里紧张,却也忍不住雀跃——能够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到处冒险。这不正是我们幼时的理想吗?”乐觉眉峰微拧,一脸痛苦,“我幼稚地以为,雷烈会忌惮银河联盟,却不知道所有的野心家都是疯子。当雷烈下令,杀死所有人之后……我就知道,我完了。”

乐觉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才平复情绪:“那时候我唯一庆幸的是,雷烈为了控制我,留下了你的性命。我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愧疚几乎把我压垮。但因为你……我不能让你背负着不名誉而死。所以我又联系上了夜行卫,成为了终极内应。”

听到这里,任景内心忽然一凛——大幸是没有“将功折罪”一说的,功是功,过是过,有功行赏,有过必罚。尽管乐觉做了内应,获取了功劳,却是不可以用来抵消之前他犯下的罪的。

银河联盟还会追究乐觉引来雷烈的罪名的,就算是沐瀛认下他,也不会为父子情分而坏了规矩。

“我的功劳,并不足以向沐瀛交换那么珍贵的药物,但是一贯不讲情面的沐瀛还是给了我。”乐觉露出一个春暖花开的笑容,“我知道,我要记的是宁微风的情分。我明知道换不了,特地选宁微风去找沐瀛的时候,去恳求沐瀛。没有宁微风,这个世界是不会有‘一时心软’的沐瀛的。所以我很庆幸,没有真的把宁微风,拦截在外。现在才能救活你。”

要不然,任景死定了。

乐觉不知道的是,上辈子他拦截成功了,沐瀛没有遇到宁微风,所以,沐瀛还是那个高高站在冰山上的无情皇者,永远不知“心软”为何物。

后来,任景为了保护乐觉,贻误战机意外受重伤,乐觉就没有从沐瀛那里交换到足够好的药物。

任景在不名誉的痛苦中死去,乐觉也很快自杀。

“好了,我啰啰嗦嗦的讲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乐觉绽放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光亮,消失了阴霾。

“我爱你,小觉。”任景的泪水再一次滑落。

“我也爱你,景,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乐觉道,“我要去赎清我曾经犯下的罪孽。银河联盟,还有护送我的袍泽,上百人,虽然不是我下令杀死的,却是因我的私心和愚蠢而死,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觉……”

“终其一生,我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景,忘记我。如果一年不行就用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我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看在我是如此深爱你的情分上,能够忘记我,去寻找另一份幸福。”

“怎么可能?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会幸福?”任景含泪,笑着摇头。

影像播放到这里,就黑暗了下去。

任景跌跌撞撞的找到公孙初白:“求求你告诉我,小觉现在在哪里?”

“幽灵边界。”公孙初白不得不说,“银河联盟其中有一条规定,犯下罪行者如果在幽灵边界,以服役代替流放,时间可以缩短至1/4。”

“幽灵边界?”任景瞪大眼睛。

幽灵边界,是银河联盟的机密,大幸每年会派出人,或者说所有的四级以上文明,都必须派人,一起构筑一条阻挡星外魔物的防线。

那防线平时没事就是个环境险恶的废墟,百十年难得出一次险情,但是只要出现危险,就是一场大灾难。

谁也不知道外星魔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没有人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因为它们拍摄不到,无法留下影像,而亲眼见过它们的,都死了。

幽灵边界,唯一的作用就是遇险后预警,发出警报之后,银河联盟的“维和司”会派高级体灵圣皇,甚至跨过圣皇成“神”的高手过去。但不是救援,因为守界的人,早都死绝了。

只有犯了死罪,不能赦免而又想活下去的人,才被发配前往。但真正能活着回来的……大幸三百年来,一个都没有。

乐觉不是死罪啊,他本来不用去幽灵边界的。

他一定是为了能早点回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