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西来,声动九霄,气破山河。

武经纬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瞳孔的倒影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红点,最后这红点越来越大,化作熊熊烈火,最后引燃天际,焚天煮海。

寻芳司六人惊骇欲绝,本以为捉拿一个柔弱的读书人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却不料生出这诸多变故,此时更是心中警兆大生,地上本就是层层红叶,而这时却是连一方天际都化作殷红,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赫然转身,便见一道凰影遮天蔽日,周身火光冲天,将云霞与苍穹都染得绯红。鸣声清亮而冷傲,有脾睨天下之势。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东西!这只是存在于神话之中才对。”灰袍男子言语结巴,这样的景象确实是太过匪夷所思,若非亲眼目睹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龙凤之类,皆是神物,而且怎么可能会存在于世间。

此凤翼数十长,浑身火焰缭绕,烧的虚空扭曲,说是真的太过难以置信,可是这实打实的温度却是做不得假。他们置身此处,虽然离那道光影尚远,可是滚滚热气却已经扑面而来。如同身在天地洪炉之中,随时都可能被烧成灰烬。

那道火凤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初时还只是数十丈大小,最后却是横亘天地,铺盖苍穹。浮云染火,羽披五彩。似真亦似幻,不是人间生灵。

六道灰袍身影,已经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仰头四顾,窥视者天地间少有的奇景。

“世人传昔日大周,乃真凰衔图而至,得天地气运,而后乃立。本以为这只是先王,为固根基,蒙蔽世人之语。心想世间,如何能有如此雄奇美妙,清冷高傲的神物。难不成今日真能见到吗?”灰袍男子颤抖着开口,语气中尽是骇然与迷茫。而后他又猛然回头,望向白玉,但见白玉负手而立,面色无喜无悲,虽然也目视凰影,却不是自己这般惊骇,反而淡然自若。顿时,他心中一跳,若有所思。

此地名叫落枫岭,按他听来,并无奇处,反复思量亦不能得其妙,如此神妙之物,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到此,既然不是地方的问题,那就是为人而来,而这女子,化作男装,混迹于楚都,也算是八方名动,饮尽风流。如今更是唤凤凰而来,如此英姿容貌,倒象是真凰临世,神兽化形。

那铺天盖地的身影,在九天之上盘旋一周,又低头俯视,目光傲然寡淡在六道灰袍身影之上只是稍稍停留,如同仙神俯视蝼蚁,唯独轮到武经纬时,其身上的火光,陡然大作。仰头一声清鸣,震透层云,下方众人除了武经纬更是耳目流血,心神震荡。

而后其威仪五彩之躯缓缓落下,同时渐渐缩小,最后更是只化作数尺大小,口中清鸣不止,绕着武经纬而飞,带着欢欣喜悦,周身更有诸多跳动的火焰,眸眼如金,只是那眉眼竟与武经纬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都是眉眼修长,不过是一个冷傲,一个深邃。

武经纬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抬起一根芊芊玉指,白若脂雪,漂亮的手背,清晰可见淡青色的血管。那道凤凰之影蓦然停住环飞的身行,面色疑惑地停在武经纬面前,羽翅不动却不坠。歪着脑袋看了许久,方才用喙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只漂亮的过分的手指。

雪儿顿时惊呼一声,那形似凤凰的身影周身全是火焰,而且一看便是极其可怕的火焰,哪怕距离很远都感觉灼热无比,怎敢触碰,自己小姐竟然鬼迷心窍的直接用手去碰。她都要忍不住向前阻拦了。

不过很快她惊讶地发现,武经纬竟然依旧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那火鸟更是亲昵地用喙在其指尖上摩擦。

这一幕落在寻芳司众人眼中,顿时让他们面色变换不定。这种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本以为这白玉只是一个有一身才华的普通人,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她并不平凡了。

“天道有变,异象齐出,如此大世之变,已不是我等小人物可以左右的了。”灰袍首领已有退意,白玉有鸾凤护佑,当是天命之人,这类人绝对不是那么好杀的,恐怕今天他们若是执意要出手,就算此凤鸟不出,也会出现其他变故。他左右思索还是决定暂时退去,“撤!”

退令一下,其他五人顿时一惊,面色迟疑,“就这样退走?大王可是下过命令的,若是我们空手而归,只怕真的会杀了我等。”

那首领摇摇头低声说道,“此事已经超出意料,甚至不在大王掌控中,我们若是贸然出手只怕那只火凤都不是我等能够对付的。而且寻芳司养人不易,大王定然不会轻易杀了我等。”

“好,那就撤,速速将消息带回去。”

几人身形开始退却,想要趁此机会遁走,那只凤凰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能感觉到来自直觉的危险。而且这种大事儿必然要迅速告知给大王定夺。

眼看几人越退越远,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一直在逗弄凤鸟的武经纬眸中光芒一闪,随及便有一道宏大的声音响彻天地。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这道声音如同天雷滚滚,震得人耳朵嗡鸣,那本要偷偷退走的六人更是首当其冲,顿时全身僵硬,汗浆如瀑。一道惊鸿翩然而来,如同一尾流星轰然砸到地上,惊起红叶一斗,尘沙一方。

待烟尘散尽,一个青年男子立在地上,黑白两色袍,剑眉入鬓,眸若辰星,丹唇皓齿。约莫二三十岁年纪,明明是个年轻人,一身修为却是深不可测。竟然从天外而来。而且听刚才的声势,若是常人只怕已经摔成了肉泥,而面前这人却只是双腿入地半尺,依旧活蹦乱跳。

“你是谁?为何拦我们去路?”六人面色凝重。

年轻人手一抖,一把折扇出现在手中,然后很是潇洒地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