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坐上夫妻俩的反应太大,让跪在地上的楚菱香和楚菱香身旁的汪奶娘都很是不解,不知道他们这般震惊的反应是为何。

元雪琪看着晏子斌,原本还以为他身子恢复了,可以碰女人了,结果看到晏子斌那惊骇的表情时,她相信自己是多想了,他身子绝对没有恢复,要不然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如果他身子没恢复,那这白巾上的血又作何解释?他都无法同侧妃同房,侧妃怎会有处子血?

她差一点就要把疑问问出口,好在理智让她冷静了下来,不管侧妃这血是从何而来,也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惑不解,这事都不能说出口,这事关太子的尊严,要是让人知道太子无法同女子行房,那太子不仅会怪罪她,最重要的是太子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太子之所以夜夜宿在她房中,不就是相信她不会泄密吗,她怎能让太子失望?

在晏子斌还未做反应之前,元雪琪已经冷静下来,并将手中的盒子交给身旁的大丫环,温声吩咐道,“丽儿,把盒子收好,等会儿记得带去宫中。”

身为太子妃,她知道皇族的规定,其他女人无所谓,但太子的正、侧妃都免不了这个规矩,会有专人保管这些。

听到元雪琪的声音,晏子斌这才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

可收敛震惊之色的他脸色也依旧不好看,冷硬的俊脸上,那沉冷的黑气始终散不去,一双冷眸射出的光都犹如夹杂着锐利的刀子,一刀刀剜着楚菱香光彩照人、美艳四射的脸。

昨晚楚菱香在他酒中下药他很清楚,装作不知情、故意不问责她只是看在她是楚云洲女儿的份上。如今对方又拿出一份象征着贞洁的落红出来,他尽管气愤得恨不得杀了她,可元雪琪温柔的嗓音倒也提醒了他。

这件事只能忍着!

有关房事之言论,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提,既然她要作假,那他就成全她,让她继续作假下去。如此一来,也间接的让他的隐疾不被外人怀疑……

“起来吧!”他冷冰冰的出声。

“谢太子殿下。”楚菱香第一次跪这么久,都差点跪出火来了,暗中看向上方的元雪琪时,心里都生出一丝不满。

这太子妃是故意给她下马威的!

太子不说话,难道她就不能先让她起来吗?

哼!

别以为长得美就能凌驾她,她可不服这口气!

早晚有一天这太子妃之位都是她的,这姓元的女人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她爹虽说是一品太傅,但比起她那扬名天下的爹,可差远了!

……

进宫之前,趁着晏子斌回房换衣,元雪琪主动的跟了去。

服侍晏子斌更衣时,她也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楚侧妃的落红是作假的吗?”

晏子斌冷眼睇着她,“以后别在本宫面前提她!”

他语气很冷,元雪琪知道他在生气,于是也就不多问了。

就在她给晏子斌系腰带的时候,晏子斌突然又冷声道,“那女人连番在本宫面前耍心计,哼,以为本宫是傻子,本宫要不是看在楚云洲的面上,早就将她杀了。以后离她远一些,更不要让他在本宫面前出现,记住了吗?”

元雪琪温顺的应道,“是,殿下,妾身记住了。”

……

楚菱香进宫倒也顺利,回太子府的时候她心情也大好,因为皇上和皇后赏了她不少东西。

就连汪奶娘看着她带回来的赏赐都替她感到高兴,“小姐,您可真是有福,皇上和皇后能赏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定是很喜欢你。”

楚菱香坐在美人榻上得意的笑,“那是当然。”她可是楚云洲的女儿。

岳嬷嬷欣慰的笑道,“小姐,您如今做了太子侧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奴婢真替你感到高兴。”

楚菱香脸上如花的笑容消失,突然有些落寞的叹道,“奶娘,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开心做太子侧妃,一想到还有个姓元的女人压着我,我心里就不痛快。以前我娘在的时候,就不同意我嫁给太子和昭王,就是怕我被他们的正房欺负……想到这些事,我又想起我娘,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过得如何……唉!”

岳嬷嬷也脸上了笑,朝美人榻走过去认真的安慰她,“小姐,这些事您都不必忧虑,虽说你头上有太子妃压着,可奴婢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早晚有一天您也能当上太子妃。至于夫人……您也可以放心,只要您做了太子妃,以后老爷都奈何不了您,到时您若想把夫人接回京城,这根本就不是难事。”

楚菱香点头,“嗯,我外祖父也是这样说的。”

想到韩辉熊和汪奶娘鼓励的话,她美目中露出一抹坚定。

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

楚府里,楚云洲还有些事想找楚雨凉,结果派张海去贤王府后,张海回来禀道,“老爷,王爷和大小姐不在府中。”

楚云洲皱眉,“他们去何处了?”

张海回道,“回老爷,听岳嬷嬷说,昨日王爷和大小姐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贤王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楚云洲诧异,“你是说他们夫妻一夜都未归?”这两孩子跑哪里玩疯去了?

张海应应道,“是的,老爷。”

“那岳嬷嬷可有说他们二人何时回去?”

“回老爷,岳嬷嬷说如果老爷要找王爷和大小姐,需等上半月。”

“嗯?”楚云洲忽的瞪大眼,“等上半月?”

“是的,老爷,听岳嬷嬷的口气,王爷似乎带着大小姐出远门了。她告诉小的让小的回来给您说一声,让您暂时别找王爷和大小姐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楚云洲顿时就怒了,拍着桌子骂道,“要出去也不给为父说一声,他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走的悄无声息就罢了,而且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留个信,真是岂有此理!他还有好些事要和凉儿商议呢,不知道贤王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进展可顺利,什么时候能出货,好歹他们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事告诉他啊,他们这一走,不是明摆着想让他睡不安宁么?

真是一对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

某山脚下,踏草的马背上,某个女人一直都在搓揉自己的耳朵。

见她耳朵又红又烫,她还一直搓个不停,手握缰绳的男人突然将马儿勒住,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倾身向前看着她的侧脸。

“怎么了?”

楚雨凉皱着眉头,一边搓耳朵一边回道,“没事,就耳朵莫名其妙的又痒又烫,我敢保证,一定是我爹在背后骂我们!”

晏鸿煊唇角抽了抽,“……”这也行?

楚雨凉磨了磨牙,突然恨恨道,“那臭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跟个没断奶的小娃一样黏人,真是够烦的,他也不嫌丢人!敢骂我,我这就给他回骂过去,臭老头儿,杀猪匠的气质、白莲花的心,他最好给我活好一点,等我回去才能当面骂死他!”

晏鸿煊不光唇角抽搐起来,就连眼角都跟着在抽搐,“……”这女人……这样无端骂人真的好吗?

而在另一头,某老爷正在书房看书,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张海在一旁紧张的提醒他,“老爷,您可是受了风寒?要不要小的去请个大夫到府里来给您看看。”

楚云洲从怀里摸出一块折叠的手帕,擦了擦鼻子,见张海紧张,又朝他摆了摆手,“不用,老夫身子好着呢。”

张海皱眉,四处看了一眼,见窗户开着的,于是赶紧跑过去把窗户给关严了。

而某山脚下,短暂的休息了片刻之后,夫妻俩同骑一匹马又准备上路。

楚雨凉不会骑马,连上马都困难,老是拉不稳缰绳,好几次她试着自己上马,都控制不了马儿,好几次都险些摔到屁股。

晏鸿煊跟在她身后都不敢离她太远,随时准备着接住她。最后楚雨凉的耐心没磨光,他的耐心都被她折磨光了,于是抱着她腰身纵然一飞,两人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楚雨凉还不服气的朝身后的他翻白眼,“爷,这算不算作弊?要像你这样,一点征服劲儿都没有了。我也有轻功,我自己也能飞的。”

晏鸿煊紧搂着她,低头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你那不叫征服,你那叫逞能。”

楚雨凉继续翻白眼,“算了,咱们没默契,不跟你聊天了。”

晏鸿煊哭笑不得,可又不敢跟她呛嘴,于是只能专心驾马。

可走了没多久,楚雨凉又嫌太安静,开始跟他说话,“爷,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是不是想趁机把我卖了?我告诉你,你要真卖了我我可不会帮你数银子的,我绝对会拿这这笔银子跑路的。”

“……”晏鸿煊脑门一黑,要不是缰绳勒得紧,铁定从马背上跌下去。

马儿被他一勒,仰头嘶鸣了起来,然后停下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楚雨凉也受了一些惊吓,赶紧转过上半身扑到晏鸿煊怀中,嘴里还数落他,“你这骑马的技术太差了。”

晏鸿煊一手忙着控制马儿,一手还得将她搂紧,黑着脸磨起了牙,都恨不得一口咬她,“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收拾你?”

楚雨凉不怒反笑,并且冲他眨眼,“爷,别这样嘛,开个玩笑而已,你咋就这么没幽默感呢?就我这样的一点卖相都没有,你长得比我好看,要说值钱也是你啊。”

晏鸿煊一头的黑线,压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承认他好看没错,可为何要拿他跟她比?这能比的吗?

看着马儿安静下来,他略微放松了缰绳,搂着她腰身的手突然抬高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就朝她红唇堵了下去——

也就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她闭嘴。

刚开始,他是有些霸道的想堵她的嘴,而楚雨凉也有些不情愿,可渐渐的,晏鸿煊动作温柔了下来,楚雨凉自己也不受控制的回应起他来,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吻得都格外投入,也格外深情。

就连彼此的温度都随着这个吻的加深而变得烫热起来。

晏鸿煊最后放开了缰绳,两手将她身子整个转了一圈面朝着自己,唇齿间疯狂的纠缠着,他双手一刻都没闲着,肆意的在她身子上游移,呼吸都逐渐紊乱起来。

“唔唔……”楚雨凉被他撩得动了情,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嘴里也开始溢出无法抑制的呻吟。

“凉儿……”晏鸿煊突然放开她有些微肿的红唇,在她耳边一边吮着一边沙哑的轻唤。

“嗯……”楚雨凉微眯着眼眸,眸光媚色如丝的凝视着他。

“让为夫要一次我们再上路可好?”耳边传来他求欢的嗓音,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邪魅。

感觉到他将自己裙子掀了起来,手掌贴上了她肌肤,楚雨凉这才惊觉他们是在马背上。于是赶紧去拉他的手,“停!”

“凉儿!”晏鸿煊欲求不满。

看着四处奇形怪状的荒山,再看近处寸草不生的沙土,楚雨凉凌乱的直滴汗,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爷,你现在真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你要我不拒绝,可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这地方鸟都没一只,草都没一根,你说我们光溜溜在这里,你难道就不觉得别扭吗?”

晏鸿煊炽热的眸光忽而一沉,“有何别扭?为夫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楚雨凉赶紧抬手把他嘴巴捂住,“我看你还是再忍忍吧,还别有一番滋味呢,你当真是想当禽兽,然后把我当食物整?”

晏鸿煊‘哧’的一声低笑,余光扫了一眼四处,心里再想象一下某些场景,觉得她的比喻还真有几分恰当。

“好啦,我们赶紧上路吧。”楚雨凉面红耳烫的推了推他,“好歹你也给我找个舒适点的地方,要不然弄得一身臭汗脏兮兮的,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你别忘了,你是带我出来玩的,可不是带我出来办事的。”

晏鸿煊拉长了脸,突然不悦的道,“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做何事都行。”

楚雨凉汗,臭男人,记性别这么好行不行?

“是是,我是说过。”她也不反对,都已经出来了,估计反对也无效,“不过爷,我要求也不过分,你赶紧带我找个风景好点的,我不定就从了你,你看这地方,啥都没有,就周围几座陡峭的山,咱们在这里办事,若突然刮风下雨,你说万一山体倒塌了我们能跑得过吗?”

晏鸿煊当真严肃认真的打量了一圈四周,最后表示赞同她说的。的确,这山坳里是不怎么安全。

最后他只能将某种欲。望压下去,继续驾马前行。

反正这女人是跑不掉的,等到了地方,他会要让她知道让他‘挨饿’的下场……

……

楚雨凉一路上都在问他们要去哪里,可晏鸿煊一直都不肯回答她,只同她说到了就知道了。

到最后楚雨凉干脆不问了,管他们去哪,这一路风景也看够了,马儿也骑够了,比起在京城里封闭的生活,这般自由惬意的日子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这么玩过。

以前要拼命工作,要赚钱养自己,来了这个异世之后,又被很多事束缚着,她就算有心想惬意一番,也没那个机会。

如今,身边的男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陪她游山玩水,她心里已是感动,就算他们没有目的的走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晏鸿煊带着她行了四五日,走的并不是官道大路,而是偏僻的小径。一路上所见的景致繁多,巍峨的群山,荒僻的山沟,汩汩流淌的河流,绿荫遮天的丛林,各具特色,都让人叹为观止……但惟独见过的人很少。楚雨凉倒也不挑剔,就算他现在转道回去,她差不多也欣赏够了外面的自然风光。

几天的路程,他们路过一座村庄,说是村庄都有点夸张,放眼望去,就两三座简陋的小土屋,人烟荒凉得让人惊叹。

原本楚雨凉以为晏鸿煊在此停留下来是想向这里的人讨口水或者问个路,结果没想到他把自己带进了一座小屋后,就开始招呼她休息。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为夫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爷,这到底是哪?”楚雨凉拉着他的手大为不解。主要是他举止太奇怪了,不但大摇大摆带她到这里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外袍随手扔在椅子上,包袱也是。

这代表他对这里很熟悉。

晏鸿煊牵着她的手往左面的一间屋子里走,“你若累了就到床上躺会。”顿了顿,他转头朝她挑眉,“别担心为夫会卖了你,就算为夫想,可这里也没买家。”

楚雨凉汗,“……”

被他强制的安坐在床上,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出屋子,她脑子里有些凌乱。还说不想卖掉她,她在网上看的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那些人贩子把拐到手的妇女儿童专门卖到这种尿不拉屎的地方里,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这男人该不会也打算溜走吧?

看着屋子里的环境,楚雨凉顿时觉得没什么安全感,甚至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这间小土屋从外面看很陈旧,像是有些年了,刚进来的时候她还看到有处地方都裂开了。不过这屋里的环境倒还过得去,简单的桌椅,家什什么的都很齐全、也很整齐。

摸摸她所坐的床面,虽然木床有些粗糙简陋,但很干净,手指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明显,这地方应该是有人住,要不就是有人打扫。

她坐的床有些高,双脚都是脚尖着地,突然,她低下头朝床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嘴巴张成了‘O’型。

只见床下摆满了大罐子,每一只罐子差不多有竹篓那么大。用力的吸几口气,还能闻到一种怪怪的味道。

楚雨凉回过神,想都没想的跳下床直接朝屋外跑。

因为这种罐子她曾经见过,貌似有些捡尸的人就专用这种罐子,把那些无主的白骨给捣腾到这种罐子里,再选择其他地方掩埋……虽说她是在现代见过的,可现代的东西好多都是古代遗留下的,这哪能让她不惊的?

她一口气跑出小土屋,可是外面除了一望无垠的平地外,别说她家那男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晏鸿煊——”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楚雨凉只觉得背脊开始发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眼前无垠的平地,仔细一看,更是透着一丝怪气。四处没什么山体,全是这样平卧的土地。土地上也不是杂草丛生或者荒芜贫瘠,而是长满了许多东西,有些是开着花的,有些是结着果子的,有些只是藤条状在哪里摆来摆去……好多品种的植物,见都没见过,每一种植物都占据着一块土壤,乍一看,很壮观,也很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