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柳桥心里更是不好受,面色也随之难看,易之云见了,便更加肯定她是受了欺负了!当即起步便要去找人算账。

柳桥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拉住了他,“没有,我没受欺负!”

“你没受欺负怎么这模样?”易之云明显不信。

柳桥看着他,“我真的没受欺负,如果真的要说谁受了欺负,那也是你。”

易之云一怔。

“大少爷,对不起。”柳桥继续道,“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一意孤行的,对不起。”

易之云盯着她,好半晌,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仍是重复问道:“你真的没受欺负?”

“没有。”柳桥摇头,“我能受什么欺负?”

“没事就好!”易之云才点头。

柳桥抬头看着他,“那你呢?你生我的气了吗?我这么欺负你,你可生气了?会不会认为我不安于室?”

“你胡说什么?!”易之云板起了脸,不过原本不好受的心这一次熨帖了,这臭丫头心里还是紧张他的,“我生什么气?你又不是去做什么?还有什么不安于室?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安于室了?”说罢,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又补充道:“以前那都是气话!”

“以后我保证再也不这样!”柳桥笑了起来。

易之云嘴角也勾了勾,“好!”随后,盯了她会儿,又问道:“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情?君世轩真的没欺负你?”

“没。”柳桥笑道,“不过也没支我银子。”

易之云并不在意,反倒是觉得这样更好,“不支就不支,那种人受了他的恩惠将来得花十倍代价来还!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大不了不摆席就是了,这样更好,省的麻烦,我也可以多些时间准备九月的府试!”

“不行!”柳桥摇头,“都已经跟村里说了,如果不摆,说不过去!”

“那延期!”易之云道。

柳桥还是摇头,“也不成,日子是太公主动帮我们挑选的,如果延期了,不是打太公的脸?还有娘,她也满心欢喜地筹备这事,如果推迟,她也会失望。”她也不是没想过等待结算之后再摆席,可是日子已经调定了,而且据说还是最好的,难得村里如此重视,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更不愿意让村子里面威信最高的太公失望,而且这件事虽然是面子工程,可如果做好了,易之云往后在林家村的地位便又提高了,这不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有她想的顺利。

“我们跟太公说清楚,银子不够也没法子。”易之云继续道,“你放心,我会亲自跟太公道歉的。”

柳桥看着他,“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盘算过了,银子倒也不是真的不够,不过席面恐怕不能按照原先的,还有娘的……”

“不行!”易之云没等她说完就反对道,“不能为了我面子上的事情而动用给岳母治伤的银子!阿桥,我知道你是想让我风风光光的,更是想让易家在村里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可是我们总不能打肿了脸充胖子吧?”

柳桥一哽。

“给岳母看病的银子不能动!”易之云坚决道,“虽然岳母如今没有大碍,但若是出了意外,我们连应急的银子都没有!这事我说了算,回去之后我就去找太公,不如直接延迟到十月份,九月中旬我得参加府试,说不定我也过了,这时候再摆席不就是喜上添喜?”

柳桥笑了笑,他如此有信心是好事,不过甚少人在考过了县试之后便直接参加府试,而且还考过的人就更少了,至少目前扬子县没有出现过,她看着他,“这样做你是不是会更加高兴?”

“自然!”易之云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没有怀疑你,可是……好吧,我承认,阿桥,我不喜欢你求君世轩!合作做生意就罢了,可受他恩惠……阿桥,我心里的确不舒服!”

柳桥敛去了笑意,“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周全。”

“我没生你的气。”易之云看着她道。

柳桥抿唇一笑:“所以我才说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周到些的!”

“离他远点!”易之云正色道。

柳桥点头:“好!”

“摆席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定!”易之云继续道,握紧了她的手,“别不高兴,以后我们都会好的!”

柳桥抿了抿唇,颔首:“好。”

虽然不圆满,不过如果这样他会高兴,会好受些的话,她听他的,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在以自己为中心,一切觉得对他好的事情,都不过是她自己的想法,如今,她也是时候改变改变自己的观念,设身处地地多为他想想!

两人进了客栈陪张氏用了午饭,然后有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方才返回林家村了,本是想先跟云氏说了推迟摆席一事,再去跟太公说。

可两人才去林小燕家还了驴车,还没进自家门,便见一辆马车往这边而来,不一会儿,马车的车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了一张满心欢喜的脸庞。

“易大哥,嫂子!”

不是别人,正是萧瑀。

两人讶然。

萧瑀没等马车停好便跳了下来了,跑到了两人面前,“易大哥,嫂子!”

“阿瑀,你怎么来了?!”易之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然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萧瑀笑容灿烂,眉宇间已经看不见之前离开之时的阴郁,“我一听说易大哥过了县试就赶来祝贺,所以没来得及来信说一声。”

“你知道我过了县试了?”易之云惊讶,“我也才知道没多久。”

萧瑀笑着给出了答案,“我知道易大哥也参加了这一次的县试,考完了之后便让我父亲留意着,所以才这么快就知道!”

“原来如此。”易之云笑道,他是知道县试的结果要先报呈州府,之后才公布的,“来,进去说话!”

萧瑀点头,转身从驾车的人手里接过了包袱,让那人先离开,便跟易之云和柳桥进了屋。

易之云先领着萧瑀去见云氏,柳桥则去厨房洗一些苹果端过去,林家村不种果树,不过村里的媳妇有的娘家是种果树的,便送了一些来,自然,也成了贺礼中的一种,苹果是新摘下来的,很新鲜。

端着洗好的苹果到了云氏的屋子,见三人谈笑晏晏的,心里也是高兴,“阿瑀,先吃个苹果吧,村里的婶子送的,前两日才从树上摘下来,很新鲜。”

“嗯!”萧瑀也没客气。

柳桥见了他的模样,估计他这些日子过的挺不错的,或许他们之前的担忧是多虑了,萧瑀年纪不大,而且萧嵘也是真心弥补,如今还没有萧夫人母子在旁边刺激,他许是能走出阴霾,“对了阿瑀,听说你也参见了县试,考过了吗?”

府城虽然直接隶属州府管理,但是府城户籍的学子也是要参加县试,跟其他下属的县一样。

萧瑀笑道:“没过。”

柳桥并不意外,“没关系,你还小,而且也是第一次考。”

“没错。”易之云也安抚道,“我也考了四次才过的!”

“我知道!”萧瑀笑道,“夫子也说我这一次通过的可能不高,我去考也只是取取经验,不过下一次我一定可以考过!”

“一定会的!”易之云并不觉得不可能,萧瑀有专门的夫子教授,自然比他在学堂要好的多。

萧瑀笑道:“到时候易大哥也来祝贺我?”

“自然!”易之云回道。

萧瑀咬了一口苹果,随后又道:“对了易大哥,这一次的题目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好啊!”易之云应道。

云氏笑着起身,“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准备晚饭。”

“娘,时辰还早着呢。”易之云道。

云氏笑道:“没事,阿瑀难得来,我多准备些菜。”

“娘我帮你。”柳桥道。

“不用。”

“娘就让我帮吧,他们两个读书人说读书的事情,我在一边听着多闷!”柳桥笑道。

云氏只好点头。

昨天村里人送来的贺礼有肉有菜,肉类云氏用酱油给盐腌制保存,菜放着,还有几只活鸡,被圈在了厨房一角暂时养着,如今这些东西都派上用场了。

柳桥并未立刻跟云氏说摆席的事情,一是不想在她高兴的时候泼一盆冷水,二是这事既然交给了易之云做主,便让他来说。

婆媳两人花了一个时辰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又从一堆贺礼当中找出了一壶酒,虽然没有上回喝的好,但是也是助了兴。

酒足饭饱之后,易之云跟萧瑀去他屋子了,柳桥跟云氏收拾,没过多久,易之云便来喊了她。

“什么事?”

易之云没说,“你先来。”说着,拉着她的手去了他的房间。

萧瑀坐在了四方桌前,见她来了便站起身,神色有些尴尬。

“怎么了?”柳桥疑惑。

易之云看着她,随后看向萧瑀,“你来说吧。”

萧瑀走到了柳桥面前,然后抬手将手里的一个红色的纸包递给柳桥,神情尴尬地道:“嫂子,这是我爹让我给易大哥的贺礼。”

柳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包,没错,就是过年时候的红包,不过眼前这个比柳桥收的要大许多,而且,似乎拆开过的样子,她没有立即接下,而是看向易之云,“这……”

“家里的银子都是你嫂子管的。”易之云看向萧瑀,“收不收,她来决定。”

柳桥有些讶然。

易之云转过视线看着她,神色也有些纠结,“萧大人的贺礼是五百两银票。”

这回柳桥的面色也纠结起来了,五百两?又是五百两?

易之云微微点头。

“易大哥……嫂子……你们是不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萧瑀神色黯然了下来,“你们放心,这银子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易大哥,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如果……如果你们担心,那就算了……”

“阿瑀,我不是……”易之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只是这毕竟不是小数目,他们也没重要到让萧嵘如此破费!

柳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瑀,斟酌会儿,笑道:“既然是萧大人的一番心意,我们当然不能拒接了。”

萧瑀顿时惊喜。

易之云也诧异,他以为她会拒绝。

柳桥笑着从萧瑀的手里接过那红包,笑道:“这银子来的正好,我们正缺银子用了!”

“真的?”萧瑀问道,眼睛发亮。

柳桥笑着点头,“自然是了,你易大哥考过了县试,依着村里的规矩是要摆席庆贺一番的,可我们盘算了一下发现银子不够,本来想着推迟的,现在你来了,我们就不用推迟了!阿瑀,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萧瑀神色激动,“你们收下来了就好……我以为你们还记着之前的事情……你们收下就好!”

“等九月份你易大哥去州府考府试的时候我们再亲自去谢过你爹。”柳桥继续道:“不过这次你可要留下来吃了这庆贺的宴席才走!”

“当然了!”萧瑀笑着点头。

柳桥将红包收进了怀中,“你们聊,我去帮娘收拾。”

易之云看了看她,点头。

是夜。

萧瑀自然是占了易之云的屋子,而柳桥从浴房洗澡回来之后,便见易之云的被褥占了她的半边炕,不过之前不管在青山县还是在柳河家里或者在城里客栈照顾张氏,两人都是一个屋子住着,也已经习惯了。

易之云见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皱了眉头,“过来。”

柳桥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易之云接过,然后动手给他擦拭,“现在虽然是夏日,可你这么频繁洗头也不好!”

“难受,就洗了。”柳桥道,其实已经洗的算少的,她恨不得每天都洗,可是这条件不好,只好三天一次。

易之云也没继续说她,说也说不过,只得帮她擦,“为什么收下那五百两?”

“你不想我收下?”柳桥问道。

易之云摇头:“也不是,不过我以为你不会收下。”

“上回是不清楚情况,而且,也是被你给激的。”柳桥笑道,“这次知道来路,我们也需要银子,自然收下,再者,萧嵘虽然说是贺礼,说到底也是补偿,如果我们不收,说不定他会以为我们还记恨着,到时候要是担心我们泄露消息报复他,我们可就倒霉了,收下这五百两,即可以解决我们眼前的问题,也可以让他安心,何乐而不为?况且,若是我们真的不收,阿瑀恐怕心里不安。”

易之云一愣,“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觉得这谢礼太重了。”

“不过说起来这萧大人银子真多。”柳桥似笑非笑。

易之云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尽胡说!”说罢,似乎觉得揉她的头挺有趣的,又揉了好几下。

柳桥不禁额上冒黑线。

好在易之云还知道适可而止,止住了心里的痒,继续轻柔地为她擦头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话以后不能随便说,尤其是在阿瑀面前。”

“你把握当傻子啊?”柳桥失笑。

易之云继续道:“也不一定就是贪渎来的,萧嵘毕竟已经当了二十年的官了,多多少少也积下一些家当的。”

柳桥耸耸肩,不置可否,随即岔开了话题,“这次萧瑀来似乎精神不错。”

“嗯。”易之云点头,“我问过他了,他说这些日子他爹对他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而自从跟夫子学习之后,他也懂了不少道理,心里也想开了,便没有像之前一样钻牛角尖。”

“那就好。”柳桥颔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许久之后,易之云停下了擦拭,“行了,再让风吹会儿就睡觉。”

“嗯。”柳桥五指拢了拢舒爽的头发,看向一旁铺被褥的易之云,忽然间浮现了一个念头,“大少爷。”

易之云停下手,“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是老夫老妻了?”柳桥问道,眼睛眨了眨,晶亮晶亮的,带着笑意。

易之云的脸黑了,“什么老夫老妻?你嫌我老?!”

“没。”柳桥摊手,“不过老夫老妻不好吗?这证明我们感情好!”

“等四五十年之后就好!”易之云咬着牙警告,“现在你给我收起这想法!我们感情好用不着这样形容!”

什么老夫老妻?

这臭丫头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大少爷。”柳桥笑着道,从善如流。

……

有了萧瑀带来的这笔贺礼,摆席的事情便无需推迟了,也无需缩小规格,第二天,易之云便去跟里正商量这事。

一般村里要大摆筵席,都会请专门煮食的人来做的。

上回田三一事之后,易之云也摆过几桌,倒也熟悉流程,不过这一次规模大了许多,很多细节都需要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