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给的四个护卫,春夏秋冬。

知春、知夏是男子。

知秋、知冬是女子。

名字却是雌雄不分,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这四人不是简单地护卫,具体的情况,之前是脑子不够用没去打听,如今清醒下来,更是不会去打听。

不管他们是否还带着其他的使命,但是有一点却可以确定的,这四人很好用。

易之云同意之后,柳桥便将知春叫来,四人之中看似平等,可是从金牌在此人的手中便可以知道他是四人中的首领,至少是做主的那一个。

而这些日子,易之云也是看出这四人的不简单,不过跟柳桥一样,没有打听,他只需要知道他们可以保护好她便是了。

其他的,打听多了也没有好处。

“你去州府衙门一趟。”柳桥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男子,“让台州州府配合水军清扫台州!”

知春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领命,“是!”随后转身去办。

“等等!”易之云却叫住了他,“跟林淼说,此事若是朝廷降罪,我一力承担!稍后自会上折子请罪!”

知春抬头看了他一眼,应道:“是。”

待他走了之后,柳桥便道:“台州真的这么不干净?”

“海盗盘踞多年,台州之中必定有其细作。”易之云道。

柳桥蹙眉,“没有清扫过?”

“倒不是没有。”易之云道,“只是细作本就隐秘,衙门也只能接到消息才采取行动,可端了一个还有另一个,终究不干净!”

柳桥沉思会儿,“这次怕是会嫌弃不少的风浪!”

“便是将整个台州都翻过来也得清理干净!”易之云眸色有些冷厉,“此事惨剧赵硕虽是罪魁祸首,但若台州不是隐秘了如此多的细作暗桩,那女子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跟外界取得联系!最重要的是,我得告诉所有海盗,大周的疆域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那就好好做!”柳桥笑道,“待会儿我给皇兄写封信,就说我怕死,你才会将台州给翻了个底朝天!”

“阿桥……”

“不许说不要我管!”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祸也该一同当着!”

“这是政事,你……”

“怎么?嫌弃我是女子?”柳桥挑眉,“还是担心别人说你靠裙带关系?”

易之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怀着孩子,我岂能让你劳心?再说了,你以为皇上不值得哦啊究竟是谁的主意?”

“正是因为他知道,我才要这般做。”柳桥道,“之前皇兄跟我说过只要你不谋逆,他便不会杀你,我相信这话,只是那人始终是皇帝,便是那时候他的话是真的,也未必能够一直谨守承诺,我便是要告诉他,我们时时刻刻都是小心谨慎的。”说完,又歉然地笑了笑,“其实我这般也是在利用他对我的愧疚,我越是谨慎小心,他便越是觉得愧疚我,易之云,这或许便是我们最大的保障!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是我没用。”易之云却道。

柳桥笑了笑,偎依入了他的怀中,“不是你没用,而是你倒霉,以你现在的能力跟本事,若是娶的是别人家的女儿,便是京中勋贵的女儿,也不必这般憋屈。”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道:“说说,有没有后悔?”

“我倒是怕你后悔!”

柳桥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线,“其实我这样做也还有另一个原因,易之云,来京前朝中在为是否派援军入台州一事吵个不停,后来皇兄问了我,我说与其派不熟悉这边情况的人来,不如在当即招募新兵,皇兄没说同意,不过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皇上问你这事?!”易之云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问你这事做什么?!”

“不以小人之心看的话,皇兄这般是想告诉我他是真的关心我,他说皇家虽然无情,但是也并不是一点亲情也不念,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他妹妹。”柳桥道,“若小心之心点的话,他便是担心将来你拥兵自重。”说完,不等易之云开口,便抬起头看着他,“不过若是他这般想的话,就未免太看得起你了!”

易之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这样跟皇上说?”

“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柳桥笑眯眯道:“我跟他说你没这造反的本事,再给你几辈子也做不成!”

易之云笑了。

“不过。”柳桥离开了他的怀抱,敛了笑意正色道:“不谋反,却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子便是将来的皇帝,若他是个不计前嫌的明君还好,若他记仇,那我们也得有不让他宰割的资本!”

当初她为何抗拒永安长公主的身份,除了目前的麻烦之外,将来也是麻烦重重!

承平帝便是不动他们,可现在他们得罪了太子!

“易之云,我们……”

柳桥的话没能说下去。

“好了!”易之云堵住了她的唇,半晌之后才放开,“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你夫君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保妻护儿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不许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不许胡思乱想!就吃跟睡便是了!”

“吃跟睡,你将我当猪啊?!”柳桥佯怒。

易之云抚着她仍是平坦的小腹,“就是要将你养成猪!”

“然后给你生许多儿子?”柳桥瞪着她。

易之云挑眉,“被你看穿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

夫妻二人闹腾了会儿,柳桥便撑不住了,她不孕吐,但妊娠反应还是挺重,前期是情绪问题,如今便是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睡上十个一般。

易之云待她入睡之后方才离开卧室,对守在门外一身婢女打扮的知秋道:“接下来台州会很乱,务必保护好长公主!”

“是!”

“不仅门户上要注意,长公主的饮食上更要注意!”易之云继续道。

知秋抬头,“驸马爷放心,凡事进长公主口的吃食奴婢都事先检查,长公主所用的一切物具也每日检查!”

易之云方才点头,“长公主有孕不宜多思,外面的事情能不告诉她便不要告诉她!”

“是。”

易之云又将其他细节给叮嘱了一遍,这才离开。

……

接下来的一个月,台州展开了一场清理海盗细作暗桩的大运动,从靠近海岸线的渔村扩展到内陆渔村,除了官方之外,还广泛发动了群众举报。

短短十天内便已经捣毁了三个可以据点,抓拿住了不少可疑人员,审问之后,再深入挖掘,整整一个月,台州几乎被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这些,对柳桥来说却显得有些远。

她仍是呆在营海的县令府邸之中,而为了安抚这次清扫行动中可能出现的民心不稳,永安长公主到来的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

这是柳桥的主意,为此惹来了易之云一顿骂,随后好不容易消了他的恼火,便又被禁足了,而且不但自己出不去,外人也接触不到她。

另外府邸外面还有一对士兵日夜把守着。

柳桥知道自己惹恼了他,虽说也担心外面的情况,可也不敢再煽风点火,便只能乖乖地呆着养胎,便是让人去打听打听消息也不敢。

到了七月末,台州的天便越发的热了。

因为怀着孕的关系,柳桥也不敢用冰块祛暑,不过想要估计也难,台州地处南方,冬日不下雪,大户人家所需的冰块都是冬日从北方运来的。

因为闷热,柳桥更是不思饮食,虽然没有孕吐,可却还是瘦了好几斤,先前圆润的脸这下去彻底没了,不再需要担心胖的让人嫌弃。

当易之云好不容易抽空回营海看她,见了她的模样,顿时惊住了,“怎么……”

“易之云!”柳桥没待他说完话便扑到了他身上,“我想你,好想好想你……”除了天气热的难受之外,便是想他想的难受。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为怀孕而受的影响,可她真的想他,想的心都难受!

“小心点!”易之云心惊胆颤的,忙抱稳她,“小心孩子!”

柳桥松开手,心头窜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怒火,“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

易子云一愣。

“你现在心里就惦记着孩子!”柳桥怒喝道,随即转身便走。

易之云赶紧抱着她,“什么只想着孩子!我是担心你,没良心的臭丫头!”

“你才臭丫头了!”柳桥怒意未消,“怎么?我怀孕了成黄脸婆了,你嫌我老了?!”

易之云苦笑,他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在生气,这影响还在?可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老?你忘了我比你大六岁,你都没有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们男人八十岁了都还能娶个小姑娘,这能比吗?”

易之云无奈,“是,是不能比,我错了,阿桥,我错了。”

“哼!”

“想我了?”易之云赶紧转移这个话题。

柳桥别过头,“谁想你!”

“可我想你!”易之云道,随后将人抱起,这一抱,眉头又皱了,手中的重量明显的轻了。

柳桥没发现他的想法,靠在他的怀中在他胸前磨蹭着,方才的怒火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易之云将她抱入屋里,放在椅子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我也想你。”

“真的?”

“嗯。”易之云点头,随后,板起了脸,“只是我离开之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柳桥一愣,脑子转不过弯来。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吃好好睡,可你现在看看你的样子?”易之云板起脸教训,“还说被我养成猪?你这样子像猪吗?”

“易之云……”

易之云继续教训,“你之前说知道错了,就这样知道错?你到底……”

“夫君……”柳桥被说的心虚不已。

“柳氏阿桥……”

“阿云!”柳桥抱住了人,“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易之云冷哼。

柳桥抬着头,“可也不能全怪我啊?这天气这般热,我真的吃不下……”话在他的目光之下越说越小声,“我以后不敢了……”面色一抖擞,保证道:“我保证以后就算吃到吐我也会多吃!我保证……”

“吐了?”易之云面色一紧。

柳桥见状,眼珠子一转,忙道:“没吐,不过有时候会恶心……”

“请大夫看了吗?”易之云还是紧张,丝毫没看出对方使了小心机。

柳桥低头,心虚了,“有……”

“大夫怎么说?!”

“没事!”柳桥道,“这是正常反应!”

“真的?”易之云似乎信不过她的样子。

柳桥认真点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说完,生怕他继续问下去似得,一把拉起了他便往卧室走去,“过来!”

易之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她走了。

进了卧室,柳桥关上了门,转过身便严肃道:“脱衣裳!”

易之云一愣。

“把衣裳脱了!”柳桥盯着他,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易之云回过神来,眼底泛着暖意,“阿桥,我没受伤。”

“你说没有就没有?!”柳桥也不信他,“脱了!”

“身上的伤痕会吓到孩子。”易之云上前,抚上了她的小腹,随后明显地感觉到了腹部大了,神色顿时变幻莫测,最后,归为了感激,“阿桥,谢谢你。”

“别想用漂亮话来哄我!”柳桥挑眉,“我们的孩子胆子大了了,脱了!你自己不动手我来!”说着,便要自己动手。

“我自己来!”易之云赶紧道,就怕她伤到自己。

“快!”

易之云叹了口气,动手脱下了上衣,露出那仍是狰狞的伤疤。

“转一圈!”

易之云转了。

“裤子也脱了!”

易之云面色一僵,看着她,“不成!”

“易之……”

“阿桥!”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眸色深了,声音也添了沙哑,“我怕会伤到你和孩子!”

都已经圆房两年多了,柳桥岂会看不出他这是想什么?脸顿时烫了,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要脸!”

“要脸的话岂会有孩子?”易之云却伸手将人抱入了怀中,“阿桥,我也很想你。”

柳桥没挣扎,不过却也没泛起,抬着头盯着他,“真的没受伤?”

“真的要检查?”易之云低声问道。

柳桥脸色一沉,抬手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凶狠道:“说!在外面有没有去鬼魂!”

“阿桥……”

“去喝花酒吧了没有?!”柳桥火气又来了,“说,有没有*?!”

易之云忙道:“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柳桥双目圆睁。

易之云保证,“真的没有,我发誓!”

“没有最好!”柳桥松开了手,神色仍是凶狠,“我告诉你易之云,你要是敢趁着我怀孕出去鬼混,我就休了你,然后带着你的孩子改嫁,让孩子……嗯……”嘴被堵住了,许久,就在要失控之时,方才松开。

“再胡说?!”易之云瞪着她警告。

柳桥吸了吸鼻子,“我怀孕了,不是乱想就是胡说!易之云你真的没有出去鬼混?”

“没有!”易之云道,“我忙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去鬼混?再说了赵硕的前车之鉴还在,我敢吗我?”

“这么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了?!”

易之云心中苦笑,“不敢,更是不想!我不怕你真的带着孩子改嫁去?”

“知道就好!”

“这些日子就在担心这个?”

柳桥撇撇嘴,“有点。”

易之云瞪了她半晌,随后低头看着她的腹部,恶声恶气,“就是你这臭小子给闹的,你看将你娘闹成什么样子了?!”

“你骂我孩子做什么?!”柳桥给孩子抱不平。

易之云挑眉,“还说我只想着孩子了,现在你不也为了孩子骂我了?”

“这是我的孩子,你哪里能跟我孩子相比?”

易之云将她圈在怀中,“真的?”

柳桥心跳顿时加速,这祸害!“把衣裳穿上,着凉了我可不伺候你!”说完,逃离了他的怀抱。

易之云失笑了出声。

闹腾了这般会儿,柳桥脸上显了倦色,不过脑子倒是清明起来了,给他张罗了点心,便问了他外面的情况,“不许哄骗我,你不想让我胡思乱想的话便老实跟我说!”

易之云只好将情况简要地跟她说了一遍。

柳桥想过情况最差的情况,可跟眼前的相比却是根本不足一提,“这么严重?!”

“海盗问题由来已久,这是意料之后中的事情。”易之云道,“当然,这些有问题的人员也不一样都是海盗的奸细,有不少都是贪心罢了,只是既然跟海盗勾结了,不管问题大小,为了清扫干净,宁杀错不放过!”

戾气,在眼底闪过。

柳桥心头一惊,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一方将领,杀伐果断,手中人命如流水,不过,他是她的男人!若是造孽,她便陪他一同承受就是了!“海盗那边可有动静?可会报复你?”

“最好是来!”易之云眯眼道。

柳桥握住了他的手,“易之云……”

“别怕!”易之云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了,“没事的,这些日子水军一直在备战,便是海盗倾巢而来,也可以应付!”

便是听了这般的话,柳桥的心里仍是难安,不过却也压着,“嗯,小心点。”

“过些日子等总兵府整理好了,你便去州府。”易之云道,“营海离港口太近了!”

柳桥点头,“如今孩子已经四个月了,禁得起舟车劳顿。”

“别担心。”

“你也要小心!”

易之云点头。

这趟回来,易之云没有待多久便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承平帝派来的人到了,这般短的时间必定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四个宫女,两个嬷嬷,还有两名太医。